郁筑鞬试探着问道,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若是西部鲜卑的地盘,都楚国占据,对于中部鲜卑各部来说,就会出现一个新的情况,那就是自家的西面,从实力孱弱的步度根,忽然就变成了兵强马壮的楚国。
而且,从他的视角来看,西面的楚国,南面的魏国,都是汉人的国家,他们中部鲜卑,已经陷入了两面夹击之中。
“北楚部,北楚部,自然是一个草原部族。”
“是楚国的一份子不假,但便是以草原部族的身份成为楚国的一份子。”
“郁筑鞬将军放心,杨阜先生答应的,你我两家瓜分草场的事,依旧做数。”
“从武川县向西,直到白云鄂博地区,都归中部鲜卑所有。”
“但白云鄂博以西,那便是我楚国之土地了。”
陈到的脸上虽有笑容,但郁筑鞬心里冷到了极致。
“好,好,就依将军所言。”
郁筑鞬很聪明,知道自己现在处于劣势,而且对于楚国这个强大的国家,心中有忌惮,他得立刻赶回去,把这个消息告知轲比能。
现在只有轲比能可以带领鲜卑人,打破这种困境。
随着郁筑鞬的妥协,西部鲜卑的地盘,直接被楚国吞并,北至燕然山中段的浚稽山东至乌拉特后的地区的漠南草场的白云鄂博地区,直接被划为“北州”。
治所原定于浚稽山下的草场,但考虑到后面要应对对面的中部鲜卑和曹魏,杨阜和陈矫商议之后,还是在漠南草场中,选了一块地,向士颂申请,请求运输物料和民夫,来此地建城。
并直接将其命名为“乌拉特后城”。
从前西部鲜卑和南匈奴军奴和仆从,则被强制要求,开始在阴山道这边修建道路和烽火台以及驿站,联通雍凉和塞外。
至于西部鲜卑北面还有西面其余的游牧部族,北楚部这边都会和他们进行通商贸易,传播汉族文化,吸引和鼓励,甚至是暗中引诱这些小部落,加入到北楚部,融入北楚部的文化之中来。
带着西部消灭覆灭,北楚部兴起的“详细”消息,郁筑鞬快马加鞭,直接向东急驰。
这边轲比能的军队,刚刚压服了慕容鲜卑,宇文鲜卑和段氏鲜卑三部,这三大部落,正是分裂后的东部鲜卑主体。
当年鲜卑分裂,西部鲜卑有檀石槐子孙步度根继承了西部鲜卑头人的名头,中部鲜卑诸部中,又出了轲比能这样的雄主,也拿下了中部鲜卑头人的名头。
但是东部鲜卑这边,各家部落互相对峙,谁也不服谁,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次,若非是轲比能东征,东部鲜卑各部也不可能聚集在一起。只是三家之间,互不信任,最终被轲比能逐个击破。
但轲比能也是草原上难得一见的雄主,他并没有对东部鲜卑三部赶尽杀绝,而是以宽广的心胸接纳了他们。让他们成为自己麾下的将领,和自己一起,为重建往日强大的鲜卑王庭。
于是,慕容木延、宇文普回、还有段日陆眷这三人,各自率领自己的部众,归附轲比能,让轲比能的声势,在草原上越发的响亮。
他所需要的,仅仅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安抚东部鲜卑诸人,让这些人和中部鲜卑其余部落一样,真心实意的和自己融为一体,建立一个强大“鲜卑”族概念。
“大人,那步度根,就这样兵败身死,西部鲜卑的草场,大部分都被陈到占据了。”郁筑鞬赶到轲比能的王帐中,把自己在西面所见,详细讲述。
轲比能正值壮年,国子脸,双目有神,俨然一副草原霸主的神态。
他捏着自己的胡须一角,神情不悦。
“这么说,步度根那个废物,败坏檀石槐大人之名也就罢了,兵败身死也死不足惜,关键是他还把我鲜卑的草场,让汉人给占据了?”
听到轲比能的言语之中,似乎别有用意,郁筑鞬连忙介绍起北楚部的情况。
“大人,那北楚部,名义上是个草原部落,但就和其他草原部落归附于我们一样,他们是楚国麾下的部落。以汉人的模式,绝不是单独的一个部落这么简单。”
他想了想,说出了一个不恰当的比喻。
“就好像汉人在南面的州郡一样,这个北楚部,就是楚国政权设立在塞外的一个州郡,那个北楚部的陈到,就是这个州郡的刺史,太守一类。”
“如今,不仅仅是汉人,北楚部里面,还有匈奴人,西羌人,甚至还有原来的一些西部鲜卑降卒,混合在一起。不过是由汉人主政,所有人都学习他们汉家的那一套东西。”
“哼,南面的汉人,懦弱如同绵羊,这种人,也配占据我们塞外草原吗!”轲比能麾下,大将素利当场就叫嚣起来。
他这一喊,轲比能麾下诸将,个个都喊着要把北楚部赶出草原,恨不得现在就出兵西征,夺回属于鲜卑人的草场。
只有郁筑鞬,依旧耐着性子,劝说起来。
“那楚国和曹魏,本就有仇,我们和曹魏之间,也多有冲突。”
“在楚国眼中,我们是他们的天然盟友,是不会想到,我们积蓄力量后,对比找曹魏的麻烦,更想要直接将他们赶走。”
“与其现在就和楚国翻脸,还不如暂时接好,等大人把鲜卑诸部的军队,完全掌控之后,再议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