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莉的眼神里忽然多了一丝怜悯,这份怜悯戳穿了巴那贝勇气的本质,直击最底层动荡的忧虑:“是的,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们必须联系所有能寻找到的力量。”
与戴莉相同,塞西玛,这位一直面露平静的红手套领袖,眼中有一丝痛苦转瞬即逝:“不只是我们,所有的正神教会都在这么做。”
戴莉还想说什么,塞西玛却突然向着门边挥了挥手:“你先出去一下,戴莉,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这位先生交代。”
“我知道了,先给我两分钟,我大概会在十分钟后返回……我还得监督这家伙上船呢!”
戴莉瞥了眼墙上的挂钟,从沙发里站起身来。
然而让巴那贝更不舒服的是,戴莉额外花费那两分钟,在这间休息室里布置下了“灵性之墙。”
戴莉关上门的那瞬间,巴那贝的忍耐也到了极限,他总算完全打倒自己一直抓挠不停的好奇心,在灵性直觉的催促下大声喊起来:
“等等塞西玛先生!其实你想交代的事情,我也不是非要知道——”
“战神已经死亡,甚至是死在这个世纪之前,祂所留存的不过是个幻影。蒸汽与机械之神的神谕开始远离祂的信徒,教会内部已然呈现分裂的前兆。大地母神教会开始放宽几百年来对神恩者数量的管束,越来越多的人得到了‘大地’播散的种子,成为非凡者。”
仿佛在争取把巴那贝直接吓昏过去似的,塞西玛很快又补充下去:
“风暴教会向所有教会都传递了关于海洋在异化的警告,包括向来敌对的那些。知识教会的封印物开始出现问题,活化或者失效,同样的情况不只出在他们的警戒地,也发生在我们负责守护的教堂,即使女神并责怪,这依然是我们的失职……”
在塞西玛停顿的几秒,几乎是下意识的,巴那贝不经思索地问出声来:
“永恒烈阳教会呢?”
塞西玛却摇摇头:“他们向来傲慢,而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友善……但是我不觉得情况会有好转。”
沉默,之后还是沉默,巴那贝的沉默几乎将这十分钟走到尽头。
所有的教会都在出问题,那这个问题离信徒,只剩下一墙之隔。
不知道为什么,巴那贝的灵性直觉上有另一阵动荡,他忽然觉得,一直以来都是被非凡者追寻的非凡力量,这次好像扭过头来,开始追逐人类了。
他很希望自己能忘掉这些,从这场乱七八糟的梦里苏醒,或者直接昏过去也好——巴那贝当然没有昏过去,甚至他的神经从没有过这一刻的坚定,像是要让他把这些话牢牢刻在头皮上。
于是他又硬着头皮开口了:“那什么,你们教会里,还有没有那种能让人遗忘短时间记忆的非凡物品?”
塞西玛却稍微放松了一些,就好像是将这段日子积压在心里的痛苦与困惑,随着分享的几句话一同吐了出去,他甚至有心情缓解下气氛:
“没有,即使有,我现在也会说没有。”
巴那贝哀嚎一声,他应该在第一时间就把耳朵堵上的,“无面人”明明能做到这个。
虽然这个举动,也不可能阻拦塞西玛将这些内容倾诉出来的决定。
塞西玛没有理会,而是望向墙上的壁钟,按照戴莉给出的折返时限,这是最后几十秒两人间的单独交流:“现在你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们是同行在黑夜中的人了,巴那贝先生。”
“不、不!根本不是!我本来不需要听到这些!”
这简直就是在印证那个该死不死老头子的话,“末日在即”。
“你需要知道这些,与我们这些女神的使者相同,‘愚者’的使者。”
巴那贝猛然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