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秋,舒尔哈齐刚刚动身带着人参、貂皮、海东青、马匹、珍珠等贡品前往开原,努尔哈赤
便突然病倒了,经大夫诊治,得的竟是会传染的疠疫。消息一经确实,木栅内的女眷都慌了神,有人
悄悄的溜出去到舒尔哈齐的栅内去借住或是带着孩子回娘家,也有人提议把努尔哈赤迁出栅内到城外
去养病,总之人心惶惶,偏这个时候衮代也没有个交代,就这么看着各屋的人乱成一团。我倒也是有
心离开栅内的,可惜在这个城里我一没娘家可以投奔,二来除了栅内住着的孟古姐姐之外,我的人缘
也实在好不到哪去。第三点,也是最关键的,我知道按照历史进程,在努尔哈赤没成为袁崇焕手下败
将前,他不会那么早死。
正当大夫说努尔哈赤病得快死的时候,正当我开始对我所知晓的历史结果产生怀疑时,叶赫那边
传来消息,说是金台石悔婚了,居然把聘给代善的女儿嫁给了蒙古喀尔喀的介赛贝勒。
我无从知晓代善得知这消息后会是什么心情,也不知道努尔哈赤听到后会不会真的气得直接两脚
一蹬。但是很明显,原本憋了一肚子气的女眷们终于找到了愤怒的发泄口,不论是我还是孟古姐姐,
沦为了努尔哈赤疠疫背后的炮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被悔婚的代善站了出来,带着满脸恐惧的霁月,两个人就这么
住进了努尔哈赤养病的屋子里,一日三餐伺候,甚至连晚上也不出来。
就这样把生死置之度外的照顾了努尔哈赤七天七夜,第八天,面色苍白的代善从屋里走了出来,
可是霁月却没能跟他一起走出来。又过了三天,我得知努尔哈赤病情好转,正在迅速恢复健康,而霁
月却被抬出了木栅,不知去向。
七月中,为庆贺努尔哈赤病愈,栅内举办了一次家宴。宴会上,我再次看到了褚英和代善。
褚英仍是老样子,自视甚高,只有在努尔哈赤询问他时,他才会显出恭顺的模样,但那也仅限于
表面,我总觉得他眼眸深处悄然隐藏了一些以前没有的晦涩光泽。
那日宴罢,散去的人群中,代善无声无息的走到了我身边。
“霁月去哪了?你之前为什么躲开我?”我直白的问他,没有丝毫的拐弯抹角,“你到底在想什
么?是害怕跟我走得太近,会连累到你?还是……连你也讨厌我了?”我想释怀的大笑,可偏生凝在
嘴角的笑容是如此的苦涩。
他静静的望着我,脸色苍白,容颜憔悴,眼眸一如温润的白玉,温柔和哀伤的气息在他眼底无声
的流淌。
“对不起……东哥。”最后,他只说了这么一句,随即黯然离开。
我的心莫名的揪结起来,似乎心口上裂了一道口子,冷风呼呼的从伤口处灌了进去,撕扯般的痛
。
那天他孤独而又无奈的背影,将会永远刻在我的心上,就犹如那道裂开的口子,永远永远无法磨
平。
因为,自那天起,代表着我们几个人之间的关系真正的画下了一个休止符。
从此,再也无法回到以前。
纯真的童年记忆,在那一年的夏天正式被残忍的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