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湘玉稍稍吃了一惊,随即出了屋去。
不一会儿,门打开,贲允炎当先走进来,吴湘玉端着热腾腾的粥菜,跟在贲允炎的身后走进来。
贲允炎在缪凤舞的对面落座之后,吴湘玉将热粥与小菜摆好,退出屋去了。缪凤舞冷着脸,也不看贲允炎,端起面前的粥碗,舀起一勺就往口中送。
“就着小菜,慢些喝。”贲允炎也端起一碗来,慢条斯理地喝着粥,还不忘嘱咐缪凤舞吃菜。
面对他任何时候都岿然不动的温厚与耐心,缪凤舞气郁于胸,拍地将勺子往桌上一拍:“陛下可否解我几处心疑?”
“你问。”贲允炎一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你们的人是如何知道,我藏在那辆尸车上的?”缪凤舞劈头问道。
贲允炎慢慢地嚼着菜,淡然一笑:“朝廷相信守城的官兵,我们却偏偏不信的。我的人分布开来,守在四座城门附近,已经盯了三天了。这三天时间里,的确是搜查严密,连一只鸽子飞过城门,都要被射杀下来,检查是否是信鸽。”
“这三天时间里,唯一被疏忽的一次,便是那个送尸出城的老头儿,以及他赶得那辆尸车。你说我的人盯了这么久,终于发现了纰漏,是不是应该追上来看个究竟?”
狡猾!
缪凤舞暗骂一句,又问他:“你不是在昂州城的行馆里?怎么会跑到这城外的村子中?就不怕朝廷的人跟踪你吗?”
“我昨儿就从行馆中搬出来了,我的亲卫就驻在昂州城外,我如今住在亲卫营中。身在异地,没有朝务缠身,我闲时策马山中打个猎,没人管得着吧?”贲允炎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缪凤舞听他这样说,心中不由地透了一丝光亮。既在陈国的皇帝驻在了昂州城外的亲卫营中,那么一定会有朝廷的人在附近盯梢他。这样一来,迟早会有人发现她被藏在这山中的小村庄里。
她暗舒一口气,再问道:“不知道陈国皇帝陛下怎么打算?要将我架出去威胁我们皇上吗?”
贲允炎听她这样问,脸一沉,放下手中的碗,严肃道:“要知道,现在我面临的问题,可不仅仅是扣在魏国的五百八十六名陈人的性命了。行氏已经暗中调集兵马,分三路驻在边境,欲借机进犯吴梁陈三国,战争一触即发。战火一起,殃及百姓。因此你如今的身价,可值几万甚至十几万条人命呢。”
“如若吴梁陈三国不发兵逼进魏境,皇上又怎么会出兵保边卫国?你这分明是颠倒黑白。”缪凤舞反驳他道。
贲允炎听她维护行晔,涩涩地撇唇一笑:“凤舞果然是魏人,说话都要站在魏国的立场上。你为什么不想一想?我堂堂陈国之君,被行氏拿五百八十六名陈人的性命相威胁,滞留在魏国的京城近一个月,这是不是对我陈国国威的一种羞辱?你为什么不想一想,行氏滞留我在魏国,目的何在?不就是为了挑起这一场战争吗?”
缪凤舞当然懂得这些,这种国与国之间的纷争,原不是能用对错的标准衡量的。成者王侯败者贼,行晔梦想着统一天下,已非一日之事了。
于是她抿了抿嘴唇,没有应贲允炎的话,低头喝粥。
贲允炎也没指望她一个女人能就这些事发表什么见解,只是换了一种轻松的语气,对缪凤舞说道:“你放心,只要我陈人获释,行氏撤兵百里,我就会放你回昂州,绝不会伤你一丝一毫。”
缪凤舞抬头看他一眼,心道:不伤我倒是可信,就不知道你达到了目的,肯不肯轻易放人。
贲允炎从她的眼中看出了疑问,微微一笑,低头默然吃饭。
就这样,缪凤舞在这群山之中的一处不知名的小山村被看守了起来。
想来贲允炎的行动的确不是那么方便,他只在她到这村里的第一天,在这里呆到了中午,吃过饭就走了。之后的时间里,这院子里只有她与吴湘玉两个人。
据缪凤舞猜,这村子十有八九是鸿天会的一个据点。
因为在她被困的这座院子周围,除了吴湘玉的,连个把守的都没有。村子里的生活如常,炊烟袅袅,人声嬉闹,鸡鸣狗叫,仿佛没人注意到,这院子里关着一个不得自由的女人。
有一天,她试着大声喝斥吴湘玉,隔壁院子里正在说话的两个男人,马上安静下来。然后缪凤舞就听到二人的脚步声挨近了隔墙,直到她摔门进屋了,那两个男人才又开始大声说话。
整个村子都是鸿天会的人!
这个判断多多少少让缪凤舞有些气馁。
但是无论如何,她要想办法将信儿送出去。她不能坐在这里,擎等着贲允炎拿她去威胁行晔。
明日会有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