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汹涌如同潮水,沉寂如同虚空。
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没有声响,也没有重量,将我包裹得密不透风。
到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被困在这片没有边界、没有时间的虚空之中。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可就在这片要命的静默中,却仍旧有声音,从遥远的地方缓缓传来。
它们既细碎又清晰,像细雨轻拍落在水面,温柔地震颤出一圈圈波纹。
那是她的声音,是伊西斯的声音。
她一直在轻声呼唤我。
不是强硬的命令,也不是急切的催促,而是温柔耐心的安抚,像是在引导一个迷路的灵魂回到人间。
然后,我感觉到了“疼”。
那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疼痛,而是来自记忆深处、残留的幻痛。
从眼睛,从胸腔,从四肢百骸一路蔓延开来,在这片深空中撕扯出了一道道的裂缝,迫使它缓缓向内塌陷。
伊西斯温柔的声音,就是那一道道穿透裂缝的光。
一点一点从那些破碎之处照进来,将我从这片无边的黑暗中,缓慢而坚定地牵引回来。
当意识终于浮出水面,我看见了那幅画面。
有谁正蜷缩在伊西斯的怀里,双手死死地抓住她的衣摆,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像个失去了依靠的孩子,好不容易抱住了一块还未沉没的浮木,于是死也不肯松开。
“都是我的错……”
“如果我不存在的话……”
“如果我没有做过那些事……”
像是在梦呓,又像是在忏悔,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沙哑的破碎和压抑的哽咽。
我的意识像个幽灵,安静地悬在半空,听他低声重复着这些话语。
我当然知道,那是我自己。
大概就在刚才,我失去了意识。
确切来说,并不是那种常规意义上的昏厥。
而是在剧烈冲击下触发的心理保护机制,让我短暂地逃离了这个残酷的世界。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我也不是在谁面前都能这样不设防。
只有在伊西斯面前,我才会允许自己如此脆弱,可以退行成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可以任性地颤抖哭泣,可以毫无保留地将所有的恐惧、悔恨和绝望都展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