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光阴转瞬即逝,我为什么要为了这样脆弱、这样短暂的生命,去赌上我本可以享有的永恒?”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这么想了——那我就会放下,一切都能放下。”
“我会闭上眼,不再去想,不再去查,不再去追问,也不再关心他们的结局。”
“我会变成一个‘合格’的代理人,安安分分地坐在巴别塔内,看日升日落,看四季更迭,看新的幻想生物产生,看时间像潮水一样来来回回。”
“我会就这么度过接下来的几百年,几千年。”
“平静、枯燥,却也不至于无趣到令人无法接受。”
我垂下眼帘,视线落在尸检报告摊开的那一页上。
彩印照片中,一具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既像是在对我冷笑,又像是一个愤怒到滴血的控诉。
我轻声嗤笑,带着点麻木与自嘲:“这样一来,‘他们’的计划就会停滞。”
“而这条被扭曲得千疮百孔的世界线,也会因为失去了价值而被彻底抛弃。”
“说到底,这种结果……或许才是希珀尔想要看到的。”
我顿了顿,声音缓了下来,语调却陡然一转,变得坚定。
“可那样的我,不是我。”
“更不是‘墨小侠’。”
“我会后悔的,一定会的。”
话音落下,我沉默了一瞬。
很快,我便再次开口,缓缓道:“所以——”
“即便现在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依旧会相信我的记忆,相信我的判断。”
“如果查理他们的生命再次遭受威胁,我依旧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话音方落,我抬起一只手,掌心悄然浮现出一只小小的纺锤。
七彩的纺线如活物般纠缠其上,比起跳动的彩虹,更像是一团混沌的乱麻。
“更何况,不是只有查理他们的命运被改写了,”我低声道,“我的也是。”
我猛地收紧五指。
纺锤在一瞬间崩解,化作一捧七彩艳丽的泡沫,从指缝间无声逸散。
我安静注视着它们在空中漂浮、旋转、消融,像是在送别一场虚幻轻盈的梦。
“我不允许我与查理他们之间的结局,是那么突兀、悲伤而绝望的离别。”
“我不允许‘他们’将这些人当作工具,肆意利用他们的安危来试探我、戏耍我。”
“更不允许自己,明明隐约察觉了某种真相,却因为懦弱、因为畏惧,而选择了逃避,选择了视而不见。”
我猛地转头,看向伊西斯。
在她沉默而始终平静澄澈的眼眸中,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不再是摇摆不定,而是坚定到近乎偏执,燃烧着几乎可以毁灭一切的执念。
“我要用彩虹做梯子,攀上云端,去寻找那些早已失落的梦。”
“我要逆着时间的长河,向前追溯,去寻找那些未曾发生的记忆。”
“就算那个捕梦网、这条世界线才是真正的‘现实’,我也要亲自确认。”
“如果一切是错的——我就会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动手把它改回来。”
“如果它才是对的——我就站到‘他们’面前,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哪怕我错得离谱,哪怕直到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在执拗地前行。”
我一字一顿,认真道:“我也绝对不会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