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罗先生,您今天笑容够灿烂的啊!”苍颜看着我,意味深长笑道。
听话听音,我不傻,这姑娘俨然是吃醋了……
“媳妇,您今天真漂亮!”我笑着打岔道。
苍颜咬了咬嘴唇,还是忍不住扑哧乐了,埋怨道:“你还会说点别的吧?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话!”
“可是你爱听啊!”我赖皮道。
“切!刚才你对那女人可是用了好几个词呢,什么风情万种这种词都说的出口,想想都倒胃口!”苍颜嘟着嘴梗着脖子说道。
我一笑,回头瞄了一眼半步多,小声道:“这就不懂了吧?我要是不撩拨一下她,她如何会给我开闺房的门啊!”
苍颜一愣,随即惊声道:“喂,萝卜,萝卜头,你该不会真对这浪荡的女人有兴趣吧,还要去敲她的门?”
“对啊,只不过不是我一个人,是咱们俩人一起去敲!”我收敛了笑容,冷声道:“和你直说了吧,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小蓝人沦落到这这事恐怕不简单……”
“老公,你是说……碧瑶可能有事了?”苍颜脱口道:“不对啊,钟馗和你有约,难道他敢背弃约定不成?”
我摇摇头,单以一个小蓝人就下定论,多少有点仓促。
正因为如此,我决定在正午时分,潜入半步多,问个明白。
就像阳间的子夜时分一样,正午时刻是冥间阴气最衰竭的时候,这时候鬼影最少,尤其是修为低的鬼魂,都会躲在暗处避阳,而阴兵也会尽量避开这个时间活动,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时间还早,我带着苍颜去了一趟忘川河畔。
在这里,孤独地耸立着一座石碑。
当初我和钟馗约定,他必须在这里给小姝立起一座石碑,三节周年要有人祭奠。
如今,不过百十年光阴,石碑已经成了断壁残垣,早已经不见了祭奠和供奉的痕迹。
看见这石碑,我便想起了小姝慷慨赴死的场景。
“钟馗啊钟馗,你食言了!”我长叹一声,蹲下身,将那断掉的半截碑面抱了起来。
“小姝……”
苍颜一张口,眼泪就流下来了,双手一点点将淹没在黄沙里的“范小姝”三个字掸了出来,轻轻摩挲着……
“这么多年了,我们没有来看你,你一定孤单坏了,是我们不好……”
从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小姝啊,小姝,这么多年,你不知道有多少次我在梦里惊醒,如今回忆起来,还是方静斋的日子最有意思。
从忘川河畔回来的时候,我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这么多年了,我和苍颜在阳间看似逍遥,可是,这每一日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修行。我总觉得,这日子来之不易,老史的血、阿雅的血、小姝的血无时无刻不告诉我,我该珍惜眼前的生活。所以,我加倍地对活着的人好,加倍对苍颜好,为了桃都山的安危,我可以所有事情都不计较。
可我从没有意识到,有些时候,我自以为善意和大度的举动,其实本来就是一种软弱。
小姝断掉的墓碑就像是一把匕首插进了我的心脏,一百多年前还没闭合的伤口又一次剧痛起来。
从忘川河归来,日晕的已经升上了天顶。这是冥界一天中最亮的时刻,一丛一簇的鬼气消散掉了,来来往往的大街上,已经没了一个鬼影。
以我和苍颜的修为,这点熹微的光线并无意义。
我们俩穿过鬼市的街头,来到了半步多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