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钱、没有大舅的存在,钟元会心安理得的告诉自己不用管,管不了。
但她刚巧卡在中间。
论关系吧,有一点,不厚;论钱,也有一点,不多。
这个阶段是清醒的,但也让人痛苦。选择视而不见心里就梗着一根刺,不舒服。
大概麻振心情跟她差不多。
不舒服很正常,谁听到一个市某个区的主任一个人占几百套房能舒坦啊?
没办法舒坦的。
但一想到前些年拓城的进出口骗税案,钟元很难不害怕。
当初中央派钦差大臣到拓城调查。
当地走私集团组织的关系网盘根错节,加上拓城本地干部非常排外,调查工作长久取不了突破,后来专家组长驻,结果就发生火烧钦差的事。
调查进出口骗税案的几名干部是当时大领导的心腹,职位不高但实权很大。
詹家呢?
人员的确简单,大舅不选边站是好也是不好。
好的是不容易被抓把柄,被刻意针对的概率相对低;坏的是同门不多、跟其他人关系不紧密发展上限也比较低,一旦被针对更没后台捞人。
要知道火烧钦差后,上面震怒!
后续派了几百人组成的中央工作组到拓城,还特地调动了武警部队,整个拓城当年部署了大量兵力。
就这阵仗,都调查了一年多才抓的抓,杀的杀。
如今十几年过去,涟城的复杂度远高于当年的拓城,涟城的重要性也高于拓城。
钟元真的不敢想。
她靠坐在皮椅上。
望着窗外水波微漾的湖面浓眉紧皱,如玉般的手指“嗒嗒嗒”敲击桌面。
一会儿慢,一会儿快,如同过山车似的心情一般。
“孔婕,给我订一张明天到锡城的机票。”
这事还是得说,但不能在电话里说。
钟元交代孔婕订好机票就给大舅打电话:“大舅,明天我到锡城跟人谈生意,谈完晚上去找你呀。我想吃芋头焖鸡,舅舅你记得让人做啊。”
詹大舅一听芋头焖鸡,脸上慈爱温和的笑容略微收起:“好,大舅知道了。”
“除了芋头闷鸡,再弄个你爱吃的红烧排骨。”
“嗯嗯,忙完大概七点左右到。”
“嗯。”
詹大舅看着电话若有所思。
元元对芋头轻微过敏,小时候出过疹子。
就算情况不是特别严重,但打那以后她基本不动芋头做的菜。
今天特意提这个,是要跟自己说什么呢?
次日,詹大舅更改工作行程。
把晚上的时间留了出来。
他想过外甥女要说些外人不能听的事,但没想到说的是涟城的情况。
“……事情就是这样。”
昨天刚听麻振说这事钟元烦躁纠结了一晚,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什么时候睡着的她都不知道。
不过她有个优点,天大的事一觉醒来又轻轻松松了。
只要承认自己“不那么行”,很多烦恼就迎刃而解,俗称——摆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