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德宁看着这一支带着晨露的白玉兰,思绪又回到了今天白天的一幕:
暮春的寒风卷着细雪灌进长春宫,陆德宁跪在冰凉的青砖上,膝盖早已没了知觉。
陈皇后端坐在鎏金蟠龙椅上,慢条斯理地转动着翡翠护甲,眼神轻蔑地扫过她:"陆姑娘这狐媚手段,倒是把陛下迷得神魂颠倒。"
殿内沉香萦绕,却驱不散彻骨的寒意。
陆德宁垂眸望着自己因跪坐而发麻的双腿,想起昨夜煦哥哥偷偷潜入她的寝殿。
将她冰冷的手捂在怀中,轻声道:"再忍忍,等我安排妥当。。。。。。"
那时他眼底的心疼与眷恋,是支撑她熬过这一切的力量。
"皇后娘娘,臣妾不过是恪守本分,侍奉陛下罢了。"陆德宁强撑着说道,声音微微发颤。
"恪守本分?"陈皇后冷笑一声,"进宫半月,陛下竟有十三日宿在你那里,当本宫是瞎子不成?"
话音未落,一个翡翠茶盏狠狠砸在她脚边,瓷片飞溅,在她脚踝划出一道血痕。
剧痛袭来,陆德宁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想起八年前,在陆府的荷花池畔,煦哥哥为她摘下一朵白莲,说:"宁儿,等我出宫分府,定要八抬大轿娶你进门。"
那时的他,眼神清澈如当年的池水。
后来陆家遭了难,已经年过十四的陆德宁跟着家人去了千荒山,本想随便找一个人家嫁了。
她根本没想到,等他们到了千荒山,煦哥哥居然也在千荒山,两人一起度过了很多快乐时光。
后来煦哥哥出去历练了,但也随时有书信写给陆德宁。
再后来,陆家平反了,煦哥哥做了太子,他来陆家,欲迎娶她做太子妃,她开心极了。
可幺叔幺婶却坚决反对这门婚事。
曾祖父曾祖母出面劝导都不行,幺叔幺婶只说他们是极亲的兄妹,不可以在一起?
为了能和煦哥哥在一起,她一直没有同意其他的婚事,时间一晃过了八年,本应该被强行婚配的陆德宁,因为太子的插手,礼部的人也不敢上门执行。
后来煦哥哥做了皇帝,陈皇后给他选秀,煦哥哥来到陆府,不知道怎么和陆家老太爷,老爷还有当家人幺叔怎么说的,最后她以秀女的身份进了皇宫。
进宫的第一天,她没有见到皇上,听说皇上一夜未入后宫。
从第二天晚上开始,煦哥哥不管多晚,都会来到她居住的偏殿,留宿在她这里。
后面这十四天,只有十五那天晚上,皇上在三更天后才进了后宫,去了皇后那里。四更天不到就又去早朝了。
今天陆德宁就被叫到了陈皇后的宫里,一进来就被罚跪了。
就在她几乎要支撑不住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环佩叮当之声。
"哀家的侄女,何时轮到你来教训了?"熟悉的声音让陆德宁抬起头,只见太皇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缓步走来,玄色翟衣上的珍珠流苏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陈皇后脸色骤变,慌忙起身行礼:"太皇太后万安。
太皇太后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陆德宁,眉头微蹙:"起来吧。"
她转头看向陈皇后,语气威严:"皇后身为六宫之主,本该宽仁大度,这般刁难新人,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