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怀恩为此事无巨细地照顾他,态度温和又体贴,似乎很喜爱他现在这个迷糊着的软和样子。
期间福顺果真领了人来,裴怀恩面上犒赏他,转头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扣下,吩咐十七去审。
其实裴怀恩此举并非怀疑福顺,也不是觉得福顺有问题。实际上,裴怀恩从前待在宫里的时间多,相比起常年守在宫外的十七,裴怀恩显然更倚重福顺些。
只是经历过那次刺杀事件后,裴怀恩越发觉得十七好用,渐渐的也就更愿意把“脏活儿”交给十七干。
撬开纵火人的嘴不难,裴怀恩一边耐心等着,一边衣不解带地守在李熙身边,每夜都抱着他睡,用自己的内劲为他驱除寒冷,日子过得倒也算平静。
只是李熙这次病得异常重,就算裴怀恩愿意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也不怎么折腾他了,他还是不见好。
直到第四天夜里,李熙病得实在严重了,不仅已经变得彻底认不出人,手脚还不老实,像是不满意被裴怀恩裹进被子里,非得把两只手从被子卷里挣出来,费劲地抓裴怀恩头发,小声嘟囔着让裴怀恩别不理自己。
李熙抓裴怀恩抓得紧,让裴怀恩连翻个身都难。
裴怀恩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睡不舒服就想骂,可当他低下头,瞧见凝在李熙眼睫上的白霜时,还是认输了,鬼使神差地没真骂出来。
尽管如此,大约是被骗怕了,裴怀恩在把李熙重新塞进被子里前,仍然照例仔细检查过这崽子的指甲,里衣袖口,舌头底下,还有头发里。
这些都是最容易藏兵器的地方,李熙不是头回装病了,裴怀恩在刚回京那阵子,隔三差五就会上他的当。
但李熙如今真病了,每次都对检查表现得格外配合,不仅不反抗,反还时常搂着裴怀恩的脖子乱喊人。
今夜也是如此,李熙伸手把裴怀恩抱得紧紧的,一时说舅舅我好冷,一时又说阿兄我想吃果子,心智仿佛回到了幼时,仗着自个难受对裴怀恩又撒娇又耍赖,把裴怀恩气的直笑,连点办事的兴致都提不起来,只好顺势抱着人哄。
寝殿内很冷,裴怀恩在把李熙抱进怀里前,没忘像往常一样,先用内劲将自己身上催得滚烫。
须臾十指交扣着,裴怀恩叹声气,阖眼听李熙在那嘀咕着说胡话,自个则随口一声接一声的应。
李熙说:“阿兄、阿兄……你别偷我的小零嘴,我攒了好久。”
裴怀恩就应他,说:“嗯,不偷。”
李熙又说:“舅母,我不学武了,我也不是一定要回京,我……我不吃药。”
裴怀恩又应他,说:“好,不吃。”
“……”
李熙得着满意答复,暂时没动静了,他把脑袋使劲往裴怀恩胸前拱,闭着眼皱眉头。
良久,就在裴怀恩以为李熙睡着了,想着翻个身时,却被李熙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
“……舅舅,带我走。”李熙喘息很重,急切地央求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来接我,我在大沧快坚持不住了,你知不知道。”
裴怀恩:“……”
抬起来的手僵住,裴怀恩沉吟片刻,又再侧身躺回去,轻轻拍李熙的脸。
“喂,醒醒,你想让邵毅轩把你带哪去?阴曹地府么?”裴怀恩有点无奈地叫他,说,“睁眼看清楚我是谁,若再乱喊人,我就把你舌头割下去。”
李熙这会哪听得懂,他还喊,他在病中冷得难熬,越喊越像个小孩儿,一点不消停。
其实自从回京来,李熙就很少和人说起他以前的事儿,一是不爱说,二是觉着多说起祸端。
毕竟他这武是悄悄练的,药也是悄悄吃的。他在大沧有好几次差点活不下去,半梦半醒间,都看见邵毅轩冷着脸推开他,说什么都不带他走。
邵毅轩让他回京去,回去见他母妃,也见承乾帝,堂堂一国皇嗣,断然没有客死他乡的道理。
可他有时真是累,柳四有给他开那药带毒,一旦吃进肚里,就不能再吃其他的药了,所以他在大沧伤筋动骨,都不敢吃药治。
偏偏裴怀恩最近嫌只喝一碗不保险,又灌给他好多别的药,误打误撞地使他中毒更深。
再加上那最可恶的醉花阴,几乎逼得他夜夜动情,身体就更虚弱了,发病自是一次比一次更重,前些天不过是因为有醉花阴顶着,方才没显症状。
可有什么办法呢,他前些天浑身都疼,疼得快死了。他企图和裴怀恩解释清楚,让裴怀恩别再喂他喝那么些药,但裴怀恩不信。
裴怀恩原本就是多疑之人,最知人心难测。现如今,李熙因为利用过一次裴怀恩的信任,便已永远失去这个人的信任了。
说白了,若非李熙在从杨府回来那晚,阴差阳错地只喝下了一碗药,体温没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烘上去,他以后就得继续把那些东西喝到死。
毒发起来总是难受的,渐渐的李熙撑不住了,体温下降到了极其可怕的地步,精神状态也很糟糕了。可就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算看见李熙难受成这样,裴怀恩考虑到这里面可能有诈,也没敢给李熙找御医。
倒不是因为别的,裴怀恩不想李熙死,但他如今却不大喜欢放李熙出去见人,就算是见他自己的心腹也不成。
谁让李熙这小骗子撒谎不眨眼,对称病装哭什么的手到擒来,裴怀恩唯恐那些人也会像他当初一样,一头热的被李熙骗了去,或是干脆就被李熙使计收买了,转过头来对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