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顺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脊椎疯狂爬升,仿佛要将他们的骨髓都冻结。
这哪里是攻城?
分明是驱赶士兵去撞一面布满尖刀的铜墙铁壁!
……
冲向狭窄通道口的叛军步兵和骑兵,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冲破外围障碍后,终于逼近了那半人高的、由粗壮铁条构成的栅栏。
通道狭窄得仅容数人并行,两侧是高耸入云、棱角分明的巨大棱堡,如同两座沉默的钢铁山峰,投下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阴影。
棱堡的墙体上,密密麻麻的射击孔如同蜂巢,每一个孔洞后,都隐约闪烁着一点致命的寒光。
那感觉,就像被无数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盯上,冰冷、粘腻的死亡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通道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不再是流动的风,而是混杂着浓重铁锈味、血腥味、汗臭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死亡本身的腐朽气息。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滚烫的沙砾,灼烧着喉咙。
冲在最前面的叛军士兵,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甚至停顿。
他们仰头望着那狭窄得如同地狱入口的通道,再看向两侧棱堡上那数不清的、蓄势待发的寒光,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方才的狂热。
“什……什长……”一个年轻的士兵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神涣散地看着前方。
一名叛军什长,一个经历过几场战斗的老兵油子,此刻也脸色煞白。
他死死盯着通道内那逼仄的空间,再看向棱堡上那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寒光,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他!
他猛地回头,撕心裂肺地嚎叫,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不好!兄弟们!停下!这是陷阱!快退!快退啊——!!”
……
……
矮墙后,守军都尉王彪和李锐,如同两座冰冷的礁石,矗立在杀戮风暴的中心。
他们的目光锐利如刀,穿透矮墙缝隙上覆盖的、用于伪装的稀疏藤蔓和泥土,死死锁定着那些在视野中急速放大、因恐惧和疯狂而极度扭曲的叛军面孔。
“报——!”观察员的声音在墙后低沉而急促地响起,每一次报数都如同敲响丧钟,“四十步!”
“三十五步……”
“三十步……二十步……”
叛军的嚎叫声、沉重的马蹄践踏声、被流矢射中的伤兵凄厉的哀嚎声,混杂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如同实质的海啸般扑面而来,形成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矮墙后,每一个士兵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如同即将断裂的弓弦。
他们穿着那身引以为傲却也沉重闷热的天工钢甲,汗水早已浸透了内衬的棉衣,在冰冷的钢甲内侧凝结成一层令人烦躁的湿热粘腻。
年轻的士兵能感到自己的心脏在钢甲的束缚下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胸骨;
老兵则死死咬着后槽牙,用意志对抗着身体的本能颤抖。
他们的手指死死扣在“连发快弩”冰凉的扳机和握柄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呈现出死灰般的青白色,仿佛要将这杀器熔铸进自己的血肉之中。
呼吸被压制到极致,每一次吸气都只敢用最细微的鼻息,唯恐一丝多余的气息会惊动墙外那正咆哮着、汹涌扑来的死亡浪潮。
“咚!咚!咚!哗啦——!”
叛军杂乱的脚步声、沉闷如滚雷的马蹄声、盾牌相互猛烈撞击甚至碎裂的声响,混杂着野兽般的嘶吼,如同地狱传来的丧钟鼓点,一声声,沉重而清晰地敲打在每一个守城士兵的心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