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紧紧绞着华贵宫装的衣角,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毫无血色的惨白,丝绸被攥得起了深深的褶皱,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撕裂。
她始终低着头,不敢与妹妹关切的目光对视,身体微微佝偻着,仿佛想把自己缩进尘埃里。
她带来的那两名贴身侍女,一左一右侍立在她身后,如同两尊沉默的雕像。
左边那个低眉顺眼地捧着一个精巧的紫铜暖炉,炉盖上的狻猊兽首纹样在烛光下泛着幽光;
右边那个则恭敬地托着一方雪白的锦帕,帕子边缘绣着几朵精致的兰花,看似寻常闺阁之物。
然而,若是有经验的老兵在此,定能一眼看出端倪——这两人身形站得异常笔直,腰背紧绷,如同两杆蓄势待发的标枪,绝非寻常侍女那种柔顺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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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低垂的眼帘下,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隐晦而快速地扫视着殿内的奢华陈设、守卫(此刻仅有门口两名佩刀侍卫)的站位、以及通往内室和殿外的主要路径。
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恭顺,只有冰冷的评估和训练有素的警惕,透着一股与她们卑微身份截然不同的、令人脊背发寒的精悍气息。
可惜,杨玉瑶此刻的心思全在惊魂未定、状态明显不对的姐姐身上,加之身处自家最核心的寝殿,警惕性难免降低,并未留意到这两个侍女微小的异常。
殿内的气氛压抑而微妙,只有杨玉佩偶尔抑制不住的抽泣声和窗外遥远的机关运转声。
杨玉瑶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了一下心绪,试图转移话题,让姐姐从恐惧中抽离出来。
她想起姐姐最挂念的宝贝儿子,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关切地问道:“二姐,莫要再哭了,伤了身子。对了,瑁儿如今在何处?可安好?若是方便,也接他来天工之城避避风头才好……”
她的话音未落——
“铮——!”
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得足以刺破耳膜的金属摩擦声,伴随着一股骤然爆发的冰冷杀意!
就在“瑁儿”二字从杨玉瑶口中吐出的瞬间,侍立在韩国夫人身后、那个一直恭敬地托着雪白锦帕的侍女,身形如同被强弩射出的箭矢,又似黑暗中扑击猎物的鬼魅,毫无征兆地暴起!
她的动作快得超越了人眼的极限!
前一秒还低眉顺眼,如同最温顺的羔羊,下一秒已瞬间跨越了两人之间那数步的距离,足尖点地,悄无声息,却又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
速度之快,带起的劲风甚至拂动了杨玉瑶颊边垂落的几缕青丝!
那方看似柔软无害的雪白锦帕,此刻如同毒蛇蜕皮般滑落!
帕中,竟闪电般滑出一柄三寸余长、通体闪烁着幽蓝寒光、明显淬着剧毒的锋利短匕!
冰冷的刃锋在殿内无数烛火和夜明珠的映照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死亡寒芒!
匕首带着刺骨杀意,精准无比地、毫不留情地抵在了杨玉瑶那欺霜赛雪、毫无防备的脖颈之上!
一丝细微却尖锐的刺痛感瞬间传来,肌肤已被那淬毒的锋刃压得微微凹陷,一点刺目的殷红血珠,如同最残酷的胭脂,缓缓渗出,沿着她优美却瞬间僵直的颈线滑落,无声地滴落在她素色宫装的衣襟上,晕开一小朵凄艳而绝望的血花。
“夫人——!!!”
刚刚端着盛有参汤和蜜水的紫檀木茶盘走到殿门口的丫丫,目睹此景,魂飞魄散!
惊骇欲绝的尖叫声如同裂帛,瞬间刺破了玉宸殿最后的宁静!
茶盘“哐当”一声砸落在地,精致的瓷碗碎裂,温热的汤汁溅了一地。
几乎在同一刹那!
玉宸殿那两扇厚重、雕花繁复的紧闭殿门外,传来了密集而短促、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
那是利刃与铠甲、兵刃与兵刃的疯狂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