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眉眼一弯,笑得殷勤,活像只讨食的猫儿。
“儿子哪敢安排您啊!”
他凑近两步,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
“前些年偶然得了株稀罕绿植,名唤海椒,养了快三年,可这种子实在刁钻,十颗里头能活五颗都算运气。
父亲在司农寺人脉广,能不能……替儿子牵个线,让行家指点一二?”
陆父闻言,眉头一挑,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了两下:“哦?海椒?做何用?”
陆朝咽了咽口水。
“既可烹饪佐料,还能入药。”
陆父眉头夹得死紧。
“陛下命你督造战船,你倒有闲心捣鼓这些花花草草?若是误了水师大事,看老夫不打断你的腿!”
陆朝却不慌不忙,反而凑近半步。
“父亲息怒。
您想啊,如今海船带回来的新奇种子车载斗量,若是种出了亩产千斤的粮食……”
他故意顿了顿,压低声音道。
“那可是比郑国渠、都江堰还要大的功德。
到时候史书上记一笔……”
陆父闻言,原本落寞的眼神忽然一亮。
“不同物种的种法大有讲究,寻常百姓不懂其中关窍,自然难以成活。
不过。。。司农寺里那几个老家伙,倒是在岭南见过类似的作物……”
话到一半突然顿住,陆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眯起眼睛打量着陆朝。
“你小子,该不会是嫌我管得多了,故意给我找事做吧?”
陆朝的身子骨将养了一段时间,总算恢复了七八分。
谁知这身子才刚好利索,陆父陆母便迫不及待地张罗起了开枝散叶的大事。
每日晨起,厨房准时就送来两盅补汤。
陆朝望着眼前黑乎乎的汤药直皱眉,转头却见萧峥面前的汤盏更是浓稠得能立住筷子。
陆朝若是推辞,陆母就抹眼角,陆父更是直接,隔三差五就往他们院里塞人,今儿个是懂药膳的丫鬟,明儿个是善推拿的婆子,后儿个连说会看胎相的嬷嬷都安排上了。
陆朝掰着手指头算,这还没致仕呢就闹成这样,等真闲下来了,怕不是要日日蹲在房门外头敲更漏?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陆朝只能给他找点事做了。
陆朝闻言忽地拍案而起:“父亲怎能如此看待儿子!”
他袖口一甩竟带出几分凛然正气。
“您素来心系天下农桑,儿子正是敬重您这份为民之心,才将这关乎百姓温饱的重任相托。”
说着突然压低嗓音,凑近道。
“您想想,若换了旁人经手,待这种子真能亩产千斤时,难保不会有人起了贪天之功的念头。。。”
陆父捻着胡须的手顿住了,有些狐疑地看了看幼子。
“当真?”
陆朝认真地点点头,后世那些红薯玉米什么的如今都未见身影,这海贸开了,种子的事也要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