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囚笼。
粘稠的紫色“液体”在脚边的凹槽里无声流淌,散发着甜腻的暖意,却无法真正驱散这晶石核心刺骨的寒。
玉碗被炸开的暗红药浆早已消失不见,连同矮几,一同被奈落挥手抹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空气中残留的腥甜被一种更纯粹、更冰冷的妖力强行净化、覆盖,又回到了最初的死寂。
只剩他身上终年不散的、如同霜雪之下千年古木的幽微气息。
光滑如镜的四壁,除了桔梗指尖曾触碰过那个深藏血污与怨念的角落,再无半点瑕疵。
她安静地站在中央,如同被遗落在这片凝固紫晶海洋中的一尊苍白玉雕。
暗红药汁留下的狼狈污迹已经被彻底清理,雪白的的衣服洁净得不染纤尘,柔顺的长发服帖地垂在身后,脸颊苍白冰凉。
奈落在她身前三步之外站定。
熔金的眼瞳静静凝视着她,里面没有因之前的失态残留任何风暴痕迹,重新盈满了那种沉静如水、却又深不见底的掌控。
那不是人的温柔,是主人对自己所有物完美状态的纯粹欣赏。
“好了,”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波澜,像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都干净了。”
他向她走近一步,距离瞬间缩短,他身高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她。
那股无形的压力也随之增强,如同整个晶髓核心的重量都压了过来。
他从宽大的狒狒裘袖中伸出一只手,没有去触碰她,只是微微抬起来,修长冰冷的手指在她颊侧虚空中停顿了一瞬。
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刻刀,一丝丝描摹过她的眉、眼、鼻梁、唇瓣的轮廓,落在她如泼墨般垂落的长发上。
“这里……”他指尖极轻地点了点自己右侧额角后方,虚空落点正是桔梗发鬓的位置,声音低沉而耐心,语气中带着理所当然,“梳上去更好看。”
他的话音落下的刹那,桔梗垂在身侧的双手就极其自然地抬了起来。
纤细苍白的手指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伸向自己的长发。
她的动作流畅却机械,指尖缠绕着一缕乌发,极其温顺地将它拢向脑后,露出光洁的额角和优美的颈线。
一个简单的发髻挽好了,一丝不苟,完美贴合他刚刚“指导”的位置。
发髻挽好的瞬间,奈落眼底熔金般的光芒几不可察地亮了一丝。
那是最纯粹满意,很好。
他伸向虚空的手并未收回,而是继续下滑,指端掠过她颈侧空气的细微轨迹,最终落在她白色衣服最外侧的一角。
“太单薄了。”他点评道,指节微屈,似乎在她衣襟前划了一个无形的圈,“系紧些。”
桔梗的指尖立刻顺从地动了起来。
纤白的手指灵巧地牵动衣带,缠绕、系紧,将本就贴合的领口收束得更加严紧,几乎锁住了所有可能透气的缝隙。
那件洁净的衣物更像是一件束身的白色囚衣,却奇异地与她清冷疏离的气质融为一体。
奈落看着,眼底的满意如同投入池水的墨滴,无声晕开。
他无声地笑了笑,再次向前踏了一步。
这一次,他的身体几乎要贴上她。
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那雪松沉香与粘稠紫光特有的甜暖,形成一种令人眩晕的矛盾。
他垂眸,视线锁住她因为紧束衣领而更显纤弱苍白、毫无波动的面孔。
“真乖。”轻飘飘的夸奖,像羽毛拂过冻结的湖面。
她微微仰着头,灰紫色的瞳孔里依旧是恒久不变的荒芜,空茫地映着他逼近的完美下颌线条,没有任何情感波澜,没有恐惧,也没有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