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当真心肠冷硬麻木,这一日这个由她亲手织就的幻境就不会出现裂缝。
说到底,她心里还是会痛的。
洛羽羲和冥王同时撇嘴。
他们才不相信那个女人会心痛。
冥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心底一阵恶寒,“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蜃女,想想她的所作所为真是太可怕了,就因为妒忌,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别人下毒手,所以说啊,女人的善妒可不是谣。。。”
阿善轻飘飘的目光飞来,冥王识趣闭嘴。
大意了,这里还有一个女的。
而且很显然还不是一个善茬。
叶迦言似是勾了下唇,半晌,才说:“青阑不可因此以偏概全,蜃女一族的好妒天性绝非寻常人可比。若不是妒忌成性,偌大的龙族,何至于容不下她。”
正因为这天性改不了戒不掉,苛刻的容不得半粒沙子,所以才会将自己逼入绝境。
正因为是真的,所以在看到结局的那一刻,才会感到深入骨髓的悲伤和难过。
世事炎凉,却不曾想,凉到这般田地。
他走到阿善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这片桃林,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儿,他甩手一挥袖,动作优雅又从容,光芒如利剑从袖中飞出,下一刻,安静林立的桃树顷刻间化作木屑纷纷扬扬。
枝桠横飞,弥天盖地。
再一掌挥过,一个巨大的坑洞出现在地底,黑窟窟的像一个张开的巨大的嘴。
阿善走过去,在一堆翻起的泥土里扒了很久,黏湿的泥土弄脏了白皙的手,她眸光专注的翻着土,忽地双手猛地一滞,指尖之下,泥土之中。
几个斑驳的铜钱和破裂的龟壳静静呈躺。
曾几何时,那个飞扬跋扈的蔚家少爷抓着小水龟在阳光下笑的神采飞扬,指着他们几个哈哈大笑,眉眼生动的像极了泼墨重彩的画。
他站在晴朗如风的日头下,说:爷把你们的名字都绑在小水龟上,乌龟寿命长,我们比比看谁活的最长久。
话音犹在耳畔,公子却已不在。
我们之中,谁活的都比你久,若你此刻在这里,定会气的直跳脚。
蔚漾白,下一世你要争取活的久一点,没事别来冥界,那里不欢迎你。
阿善握着那几个字迹模糊的铜钱,缓缓地收进衣袖。
蔚苒苒站在袖楼前,望着她们笑,“你答应了会实现我的愿望,我也会遵守我的承诺。蜃女虽然无情自私,但从不失言,我这魂魄与蜃楼息息相连无法离开,不过你不用担心,等这座楼塌了,我的魂魄自然会去找你。”
阿善颔首,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她,目光隔着纷扬的木屑袭来,暗芒毕现。
“蔚苒苒,以前有个女人跟我说过一句话,那是我听过最可笑的话,她说——蔚家苒苒,天性软弱,不堪一击。”
说完,大步离去。
蔚苒苒静静的看着他们远去,娇小的身影站在那里似是能被一阵风刮跑,然后她慢吞吞的转身,脚步蹒跚的朝院子里走去。
房间里,那个由她捏造出的假的蔚漾白,无声无息的侧躺在床上。
她慢慢爬到床上,安静地躺在他身侧,额头抵在他额前,双手无声的穿过去将他整个抱住。
亲昵的姿态,冰冷的体温。
触目都是过往的画面。
她目光落在他精致白玉的面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紧闭,唇色苍白如纸,往昔温暖的胸膛曾为她遮风挡雨摒去一切烦忧。
抬手,缓缓抚上冷冰冰的胸膛,他睡的那样安详,仿佛只是深深地睡着了,仿佛明天还会醒来。
“从前我偷了你很多东西,那些东西我一直攒着,我想着等我攒久些,你是不是就回来了。”她声音低哑,浑浊的眼里含着浅淡的笑意,摸了摸他的脸。
“还记得我小时候和你说过的话吗?我说我喜欢偷东西,哪怕偷来的东西并不喜欢,可我还是忍不住想偷,或许这也是蜃女的天性,贪婪,善妒,还十分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