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事,不能放任赵斌一个人不管。
他们一同出的西北,又有同窗之谊,若是赵斌出了什么差池,往轻了说,武城王府在圣上跟前再度失势,往重了说,除了廖吉昌给谢宁的几张京城大人物的名帖,赵斌才是他们当中暂时的粗大腿。
“先生,搬家事多,晚些时候咱们好好钻研一下青词。”
胡文翰温和地笑了下,“好!”
几人还没走进门里,街角对面驶来一辆灰搌马车。
随着谢宁他们停下脚步,马车车帘撩开,露出里面体态微胖的中年男人,谢宁眼眸倏地亮了,顾不上胡文翰和李成勇好奇的目光,快走几步上前搀扶,“赵叔!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赵小脚。
登科巷新搬来租户,四邻都留了下人盯着。
人多眼杂,赵小脚象牙扇子挡住脸,露出扇面上两只皱纹笑眼,“外头人多,谢宁侄儿咱们先进去说!”
抛掉跟赵小脚的瓷砖丝绸生意。
时隔半年,异地再见这笑眯眯的半大老头,谢宁顿时感觉亲切备至。
堂屋内只谢宁与赵小脚二人,赵小脚开门见山,“谢宁侄儿,听说你在状元楼把那庸王小儿子给得罪了?”
谢宁一怔,意外道,“这事连您都知道了?”
“状元楼跟京城一帮没毛的崽子闹那么大,连陛下都听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赵小脚似乎瘦了很多,嘴唇霜白面色有些憔悴,笑着揶揄道:“我说你进京怎么不来找我,原来忙着闯祸呢!”
“我听武大人说,赵叔最近事多,所以就没去打扰。”谢宁嘿嘿笑了两声,视忽地变得严肃,不由分说拿起赵小脚的手腕过来,“我还是先给你看看,你这脸色也太差了!”
离开西北之前,谢宁给赵小脚诊过脉,那时老头虽然是阉人,但身体康健,但现在……
“肝血亏则脉弦细,惕怵不安。”以赵小脚的身份,不可能营养不良,谢宁拧眉道:“赵叔你最近受伤了?”
赵小脚万分诧异,“连这都能诊出来?”
随即,他伸出胳膊露出手腕上血红蜿蜒尚未结痂的伤痕,不是一道,而是好几道,显然是锋利的刀划开的,谢宁大惊,“怎么会这样……?”
“赵叔你……”
“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
老太监这会跟倾诉委屈似得,尖酸着嗓子恨道:“朝廷上那群蛆虫,以为拿圣祖太监陪葬的事就能打压杂家!杂家是谁!乃是把陛下和安阳公主,从走路都不利索的奶娃娃喇叭大的贴身太监!”
“三言两句就想挑唆杂家与陛下的感情,我呸!他们也配!”
“杂家连割肉放血都能为陛下做出来,满朝文武,我就问问谁能?!”
赵小脚骂得起劲。
谢宁却听得心里不是滋味。
倘若乾元帝真的全然信任赵小脚,赵小脚又怎么会割肉放血化解危机。
刻薄寡恩,乃是帝王本色。
骂来骂去,又扯到谢宁头上,赵小脚唠叨道:“你说你得罪庸王府干什么!他们家跟你老师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值当你得罪京城的这么多读书人?谢宁侄儿,我跟你讲,姓赵的除了皇上和太子哪有一个正常人好东西,心眼都比针眼小……”
赵小脚巴拉念起来没完。
谢宁非但没觉得唠叨,反而像是得了长辈的关切很安心。
“对了,这个给你。”赵小脚从兜里掏出一张地契推到谢宁跟前,“这宅子送你了,明面上你是租户,其实这房子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