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清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觉得自己说得太过直白,想缓和些语气,可一狠心,又强硬地说:“我知道近来你对家里的事儿有些抵触,但别因此抱怨。
你是长子,老话说得好,长兄如父,他们年纪小,得由你管,你也该挑起这担子,别觉得不公平。
要是真觉得不公,就想想娘,娘一直对你偏心些,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委屈了。”
她说到最后,声音微微颤抖,但努力掩饰住了。
张玉清自己也没料到,有一天会这么早地把家里的担子分一部分放到大儿子肩上,哪怕这是他的责任,她心里依旧感到十分难受。
李武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头看了张玉清一眼,轻声问:“家里是不是欠了不少债?”
他想了解这位年仅三十四五的母亲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可这一句话几乎让张玉清崩溃,一句话也说不出,转身快步进了厨房。
借着天边残存的亮光,李武看到张玉清在厨房里背对着他,无声地抽泣。
长兄的责任……李武忽然觉得像一座山一样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上一世他是独子,父母早亡,即使创业艰难,也是自给自足,从未有过这种体验。
现在,作为长兄,他该如何行事?这家人又该如何维持下去?
……
李武深深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远处的天际,仿佛看到了渐行渐远的过去,随后目光变得坚毅起来。
不管多难,既然是家里的长子,他就必须承担起这份责任,绝无逃避的道理。
可是,该怎么担当?
光是想想,李武就觉得事情复杂重重。
不说别的,饭总得让人吃饱吧,不能让弟妹一个个瘦成皮包骨。
还有窗户得修补一下,天气越来越冷,夜晚寒风呼啸,他们大人也许能忍,可家里还有个两岁的弟弟,哪能受得了。
李武的大妹年底要出嫁,嫁妆的钱总得补上。
家里的债务也该想办法偿还,欠邻居的钱多了,与人相处时底气不足。
生活的方方面面都需要钱,衣食住行样样离不开。
想到这些,李武坐不住了,起身准备出门。
“大哥,我吃饱了,我们来翻跟斗吧。”
五岁的小妹李六吃完几口饭就蹦跶出来,拉着李武的手撒娇。
家里人都忙着各自的事,母亲张玉清低头抹眼泪,二妹在喂七弟吃饭,三弟、四妹、五妹则围着桌抢菜吃,谁也没空理小六妹。
无奈之下,李武答应带她出去玩。”
走,哥带你去玩。”
他抱起小妹,大步走向门外。
几天前,他在一张药方上发现了一个主意。
那药方上写着一味叫柴胡的药材,他对此并不陌生,创业时曾接触过。
如果记忆无误,房山周围有不少地方野生柴胡生长。
现在他一穷二白,只能靠山吃山,他想去问问医馆,只要他们愿意收柴胡,他就敢将整座房山翻遍。
因为天色已晚,当李武赶到医馆时,里面只有胡大夫正在教两个小徒弟。
两人是同一条胡同的,彼此熟识。
胡大夫看到李武进来,笑着问:“你怎么这时候来复查?”
“复查不急。”
李武笑了笑,继续说道:“我是想问问您一件事。”
胡大夫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