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一辈子都想当上百户,可惜到死都没实现。”
李武不太理解张玉清失去丈夫后的感情,但听她说完这句话,他竟莫名有了一种失去父亲的悲伤。
真奇怪。
最终。
张玉清先缓过神来,笑着说道:“到了明年清明,跟你说说你的事情,让你爹知道,他肯定高兴。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二贤的婚事。”
“你最近一直在为二贤找对象?”
张玉清想到二贤几次失败的提亲经历,眉头又皱了起来。
“试了好几家,都没成功,每家或多或少都因为二贤退婚的事有些顾虑。”
李武思索片刻,今年二贤才十七岁,便安慰道:“你别太急,二贤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可是张玉清依旧焦急:“怎么能不急,你明年就十九了,要是二十还没娶妻,岂不是成了老单身汉。
咱们家就两间房,二贤嫁出去后,我和几个小的也能凑合住,再让老三搬到厨房,就能给你腾出间新房,总不能让新媳妇进门了,还要和你弟妹们挤在一起住吧。”
李武没想到,也没想到,张玉清一直盘算着把二贤嫁出去,只是为了给自己腾出个地方。
他们家两间房,一间是张玉清和二贤、老四老五住,另一间是李武和老三、小六小七住。
一间房能容纳的人毕竟有限,二贤嫁出去后,张玉清带着几个孩子也能勉强挤得下。
李武长叹一声。
这样的日子过得何其艰难。
“老三近几个月忙得如何?”
李武问张玉清。
张玉清又叹了口气,感觉家里没什么好事:“开始还好,可听老三说,现在越来越多人自己上山采药,然后直接去城里卖了。
人一多,山里的药材也越来越难挖了,上个月算下来,老三只带回来三两银子。”
三两。
李武和老三之前几次采药,赚了四两,现在一个月才三两,收入确实下降了不少。
不过这也在李武意料之中,这山里挖药本来就不长久。
“老三呢?”
李武回来到现在一直没看到老三。
“我让老三去乡下买些年货回来。”
“为什么要去乡下买?这么冷的天,城里不是比乡下更方便吗?”
提起这事,张玉清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没人愿意跟我们合伙买年货。
零零碎碎的东西在城里买,你知道多贵,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我记得你藏着好多罐铜钱的。”
李武疑惑道。
张玉清几乎要喊出来,急道:“那是为你和老三攒着娶媳妇的,绝对不能动。”
李武注视着张玉清焦急的样子,不知如何开口。
他原打算安慰她说日后会有赚钱的机会,但转念一想,还是闭口不言。
他知道张玉清为他至今未娶妻之事感到无比羞愧,甚至可能认为自己做母亲的也不够称职,因此夜深人静时常为此感伤。
此刻如果触及她为两个儿子攒下的娶亲钱,无异于触碰她的生命线。
这位平凡的妇人,一生的愿望或许只是照顾好丈夫和儿子。
李武轻轻叹息,暗自鼓励自己努力向上,迅速提高社会地位,如此才能安心谋生,让这个家不再显得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