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到了正房,二十多年来这间他从未踏足过的院子。
推门进去,院中有一个小小的荷塘,湖面上荷叶稀稀疏疏的,看上去教人觉得好不凄凉。
陆辞心中那抹郁色又涌了上来,这安安静静的院子让人看着十分不痛快。
推开李妩的寝屋,屋里浮动着暗香,就算主人已经离去许久,那抹独特的幽香还是留有残余,并未完全散去。
李妩的卧室与他的卧室大不相同,从进门到卧床隔着好几道纱帘,除此之外还挂着帘珠,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让人觉得屋主人应该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子,可是,这与他所认识的李妩是那般不同。
更让他惊讶的是屋中居然放了满墙的书本,陆辞走近书架,瞧了一眼,上到《农桑通决》《木具白全》,下到各种话本子,涉猎甚广。
随手挑了一本,发现上头竟有主人的注解,字迹清秀婉约,不像大字不识的人能写出来的。
陆辞问着跟着一起进来的春红秋桃:“她,平日里会读书吗?”
春桃恭敬的问答:“是的大人,夫人平日无事就会看看书。”
“是吗。”
陆辞闭了眼,他在想,李妩,你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成亲二十载,我对你却一无所知。
陆辞挥手摒退了下人,独自坐在桌前,突然想象不到李妩安静读书的样子,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乖张的。
从怀中摸出一块玉,那块玉,细细抚摸,还是能感受出一点细痕。
是了,碎了终究是碎了,补的再好还是有破裂的痕迹。
陆辞将玉佩放回内兜,重新翻开书页,书面最表层的一页写了一个大大的圆字,陆辞看过两眼就略过了。
*
这日过后,大理寺卿依然忙碌着朝堂之事,雷厉风行的处理着各种疑难杂案。
但是俯首在堆积如山的公务中的人脸色越加白了,更像个索命的阎罗鬼王,随之而是越来越严重的咳嗽声。
大理少卿今年刚及冠,见自家长官如此辛劳,心疼的让他回去休息。
他是陆辞一手提拔上来的,对着这位不苟言笑的陆大人有着孺慕之情。
陆辞倒也不推脱,这些小案子底下的人要是都处理不来,干脆全滚回老家等死好了。
陆辞除公务外,不愿与其他官员有所来往,此时无事了,便早早归家。
但是近来陆辞养成了一个习惯,下了堂就爱往李妩屋子里去。
王正问起,他家大人怎么说的:“我的府邸,何处去不得。”
随着这个习惯养成,还有就是陆辞一日三碗的苦药。
陆辞喝完一碗汤药,将王正赶走了。
他已经读完了李妩屋里的一本农桑辑要,接着去拿另外一本,发现竟是一本酿酒的典籍,开头封面上还是大大的写着一个“圆”字。
陆辞眉头挑了一下,伸手拿了本其他的,发现同样的,上面都会写着那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