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舟心裏噔噔噔,拿不准她的意思,但看她毫无留恋地走了,怕之后自己刷不了脸进不去,便快步跟在她身后,也往录音棚去。
但一进去就尴尬了,这个录音棚,它真的就只是录音棚,酒店套房一样的几个房间排列着,上面写着录音棚的编号,连个休息室什么的都没有。
苏唱径直进了02,也没管她,于舟想看一看向挽在哪一间,录音棚的门牌号下方都有一块能看到裏面的玻璃窗,她踮脚看了看旁边的03,只能看到录音师,也看不到裏面正在录音的是谁。
她觉得自己鬼鬼祟祟的,于是灰溜溜地出来,按了旁边的内部开门按钮,出门,跑到对面的会客厅去。
苏唱工作室人很少,会客厅也就她一个人,大概是才刚投入使用的缘故,小酒吧也没有侍应生,只在酒柜裏摆了一些她不大认得的洋酒。
她掏出手机看了看,向挽十分钟之前回她了,说今天赶工开夜戏,大概要录到晚上,问她有什么要紧事么。
她赶紧说:“没事,就是看你忙不忙,那你怎么吃饭呢?”
向挽回她:“剧组定了盒饭,一起吃,怎么?”
于舟:“今天我过来了,苏唱约我吃饭,本来以为我们可以一起的。”
向挽回了一个“哦~”的表情包,然后回她:“改日。”
于舟盯着她的回覆,心想现在哪还有现代人用“改日”的呀,看起来不大正经的样子,但她又不好意思说,哎呀。
她放下手机,把包裏的笔记本拿出来,她随身带的笔记本就真的是笔记本,不是电脑,她有一个落后又老土的习惯,就是随身带个本子,记一些随笔,保持下手感什么的。
但她现在也没别的灵感,于是就试着把《帮我拍拍》接着写下去。
没想到用了纸和笔,文思出奇地顺畅,她越写越有兴致,趴着在休息室埋头写了一个下午。
于是苏唱再过来找她的时候,就看她安静地趴在奶白色的桌子上,敛在夕阳的余晖裏,像个小学生一样认真地执笔写字。
她刚才在录音室心神不宁,她不知道于舟能不能在陌生的地方好好呆着,或者说,她有一点怕,于舟又走了。
因为她没有答应留下吃饭,随后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出录音棚到会客厅的路不过也就40秒,她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很怕抬头看到空荡荡的桌椅。
但她乖巧地等了自己一下午,不吵不闹的,看着很安定,安定得像高中时固定的同桌,你每天上课都知道她会在那裏。
苏唱走过去,于舟好像写入迷了,还没有意识到有人过来。
直到苏唱的食指轻敲了两下她的桌面,她才抬头,但一抬头,就龇牙咧嘴的。
“嘶……脖,脖子僵了。”她痛苦地说。
苏唱蹙眉,眼裏的情绪晦涩不明,想要本能地伸手帮她捏一捏,又止住,拿着手机习惯性地在桌面不用力地磕了磕,说:“走吧。”
于舟揉了两下脖子和肩膀,做了个扩胸运动,然后把本子收起来。
背上包,问她:“去哪?”
苏唱没回答,带着她走到楼道,抬手按下电梯。
直到到了餐厅,苏唱都没有再跟她说话,似乎是提前订了位,有侍应生叫她苏女士,然后熟门熟路地将她带到有落地窗的小包厢。
这是一家位于13楼的新中式餐厅,但装修得非常像法餐,木质桌椅典雅又简洁,墻纸素凈,只有在吊灯和壁灯上看得出来价值不菲。
最大的装饰是那面落地窗,下面是江城最繁华地段的车水马龙,现在天还没有黑,能看见渺小的火柴盒一样的汽车,可以想见,当天暗下来,车流的灯光将会是这场宴席最好的点缀。
因为在走走停停的车流的忙碌中,能够俯瞰着轻松享受一场美味,本身就很奢侈。
侍应生上了菜单,就退了出去。
苏唱先翻了酒水单,而对坐的于舟对点菜没有想法,百无聊赖地咬了咬指甲。
“感觉有点贵。”她没话找话,想在大众点评上看看人均。
“不便宜,”苏唱头也没抬,“但我也不会换地方。”
哇哦,你很厉害啊,于舟心裏面瘫脸鼓掌。
苏大小姐好像对她有意见,她是个傻子也反应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