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他养他的母亲,割不断的血缘。
血缘……
舅舅和她,也是骨肉至亲。
他苦笑一声,扶住黄嘉晴,声音像是飘在空中:“妈,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在温网决赛后,奶奶和外公都打过电话给我。他们俩是一个意思,他们说媛菲对我挺好的,如果我们真有感情,以后可以让她留在我身边,没有名分,但也不会亏待她。”
黄嘉晴眼裏闪过一丝诧异,大概没想到他为什么忽然说这一通没头没脑的话。
陈予安咬咬唇,他忍不住看了一圈。
这金碧辉煌的家,这罪恶吃人的豪门。
“我以为你和爷爷还有外公,你们顶多就是自私,不把普通人当平等的人来看。我真的是没想到,你们居然真的恶毒凉薄到这种程度,连自己的骨肉血亲都可以献祭。”
他的话到此为止。
他挣开她的手,这次无论她多用力,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挣脱,再也捉不住他的手。
“妈,您永远是我妈,但也就到这个份上了。”
黄嘉晴根本不理解:“我生你养你教你,我这辈子就指望你了。你翅膀硬了,为了别人,你这样对我?!”
他已经没有任何继续和她争执的想法和欲望。
只剩疲倦。
他逃离小香汀,在门口呼吸到新鲜空气。
恍若新生。
回头再看,那门口仿佛一个个血盆大口,吃人的。
眼前一片模糊。
如果,如果小时候长辈们教的那些做人的大道理,他根本没听进去,今天会不会轻松一点?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当真?
为什么教他的人只是说说而已?
他逃离这裏,驱车行驶在水泥铸就的都市。
身心俱疲,世界崩塌。
他现在,只想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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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开车去老巷子,被吵到的辛女士骂骂咧咧来开门,见到他的瞬间整个人彻底石化。
辛女士喜出望外:“小、小陈,你怎么大半夜……你来接菲菲的吧?我帮你叫她!”
被他叫住。
他自己去找她。
上次来得匆忙,都没来得及看她房间。
推开门,面积很小却很干凈整洁的女孩子卧室。
看得出来,虽然她不常在家裏住,但是辛女士把她的房间打扫得很好。
床上鼓起一大块,他去掀她被子。
她以为是她妈,二人四目相对,错愕不已。
她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红晕,在床上坐好后甚至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