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她不在乎。
不知过了多久,她吃完饭,颓然地走着。
抬起头,正对上洗手间裏的镜子。
镜子裏的人是她?和鬼一样。
她木然地垂眸,打开镜子,后面的柜子上,摆着血糖仪。
她想起来了。
这是妈妈买的,她觉得这个不用扎手、很喜欢。媛菲坚持这个可以用,但是扎手的也不能荒废。
巨大的痛苦如海啸般袭来,她觉得不能呼吸。
她把这血糖仪收起来,很平静地回到妈妈卧室,然后把所有关于控糖的机器、药品、病例……她把所有和糖尿病有关的东西都翻了出来,收到一个铁桶裏,然后拿到露天的小院子裏,烧掉。
不好烧,她几次点火都没点着。
翻出汽油淋上去,淋了很多,这次点着了。
硕大的火舌瞬间舔上那些杂物,滚滚黑烟升起,媛菲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些东西被大火吞噬。
烧掉吧,变成灰烬吧。
妈妈,以后就没有病痛了,以后这些东西,再也不能折磨你了。
我把它们都烧了,我再也不逼你了!
心裏说不出什么滋味,像是痛快、又像是悔恨,白茫茫一片。
蹲在这狭小的院子裏,双目放空地盯着桶,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不知烧了多久,直到桶裏的灰被风都吹散……
门外骤然传来巨大的敲门声,她吓了一跳,这种农村小巷子,街坊邻居,基本很少关门。
邓考儿拎着灭火器火急火燎边冲进来边吼道:“着火了?哪裏着火了!”
见媛菲安然无恙,她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把灭火器扔一边,过来检查媛菲的状态:“没着火就好,你都不知道我在外面看到你家冒黑烟,吓得魂飞魄散。”
她伸长脖子看了眼桶裏面:“你这烧的什么呀?”
媛菲有些没懂:“你、你怎么在这裏?”
“andy租下了隔壁,他和我轮流值班守着你啊,要不然你以为你这两天吃的饭是谁准备的?”
这两天?
她回来才两天?
这地狱般的日子,阳间居然才过了两天?
她还是没太懂:“陈予安……是他在照顾我?”
“不然呢?这世上哪有什么田螺姑娘?他说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很多事情不方便,又不放心全交给护工,我就自告奋勇喽。哎菲姐,你不知道andy对你有多好——菲姐!菲姐!”
她什么都听不见,直接冲向隔壁。
她想见到陈予安,现在!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