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苟纭章睡得很沉,直到日光透过窗台照进屋内,经过珠帘纱幕,形成柔和的光晕出现在屏风之后,她才悠悠醒来。
听到动静,宁芳宁芬进屋伺候她起床梳洗。
苟纭章接过宁芬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一把脸,问道:“什么时辰了?”
宁芬看了看她,嘴角含着微笑,眼神意味深长,“已经是巳正一刻了,郡主还是头一次起的这么晚呢。”
苟纭章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宁芬不知道戳到了她哪根敏感的神经,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胡言。
此时宁芳端着茶水从外边进来,倒了一杯送到苟纭章手里。
“谨王出门前交代奴婢,说他去今日去巡防营一趟,请郡主先去马场挑两匹马,明日就去屏河牧场游玩。”
到底是皇后娘娘的命令,苟纭章虽然不想和萧觉声去游玩,但碍着皇后娘娘,也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听话。
毕竟,不仅是皇后娘娘盯着他们,皇上和太子,乃至整个京都,都在看这场婚姻的后续。
她得装,萧觉声也得装。
吃了早饭,宁芬从箱子里挑了一身枣红的劲装,苟纭章接过,独自走进屏风里边换上。
宁芳宁芬俩人在站外边等候,你望我,我望你,用眼神交流。
“郡主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我猜应该是害羞了吧。”
“因为谨王?你在开玩笑?”
宁芳笑而不语,挑眉。
“这你就不懂了吧。”
俩人眉来眼去时,苟纭章换好了衣裳走出来,随手揣了一把匕首挂在腰上的蹀躞带,阔步往外走,“走吧,快去快回,我还有事情要办。”
皇家马场很大,每个区域各有不同品种的马匹,又以优良等级分别饲养,西域最新进贡的一批骏马在西南角的驯马场,因为刚到京都不久,这些马还没有被驯马师彻底驯服。
这些马匹,以脾性分居,又会因为被世家贵族的公子小姐们挑选上,而根据其主人的习性,或是婉约的千金小姐,或是肆意豪放的公子,想要什么样的马,都可以由训马师去调教。
苟纭章下了车,才踏入马场,就有人迎上来,点头哈腰地笑道:“小的王显,见过郡主。”
她微微颔首,直接道:“我来选两匹马,带路吧。”
王显应了一声,带着她和宁芳、宁芬往西南的驯马场走去。
王显久闻宁瑶郡主大名,知道她武功高强,擅长骑射,对马匹的要求十分严苛,略过其他的“庸脂俗粉”,径直将她带到了一排长长的马厩前。
走近栏杆,看着面前一匹通体毛发黝黑油亮,体格健壮的马儿,王显介绍道:“郡主您看,这匹马四蹄白雪白,背长腰短而平直,四肢关节筋腱发育壮实,据传是西楚霸王的坐骑乌骓的后代。西域军中多以此种类做战马,因为才到不久,尚未被驯化,性子十分刚烈难驯……”
苟纭章看了又看,伸出手,示意他不必再介绍,“打开门,放出来我瞧瞧。”
“是。”王显点头应答,掏出钥匙将门打开,一边小心解开缰绳,一边警惕地往旁退,“此马极烈,郡主小心。”
黑马甩着长而茂盛的尾巴,鼻孔呼呼出气,雪白的蹄子焦躁地踏在地上,将泥土与稻草踏出浅浅的坑。
苟纭章走上前两步,从王显的手中将缰绳接过,将马牵出了马厩外。
黑马得了自由,不断往前走去,尝试挣脱缰绳的禁锢。苟纭章眸光一沉,将缰绳在手中缠了一圈,用力扯紧了拉住黑马,不让它往前走。
“郡主,小心!”王显看出黑马蠢蠢欲动,连忙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