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其一!”费鼎宋略微停顿,加重了语气。
殿内已是一片死寂。
若说齐安的三策是针对江南的利刃,那费鼎宋此策,便是悬在京城某些官员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是要……连根拔起啊!
李纲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看向费鼎宋的眼神,充满了复杂。此人……当真是胆大包天,却又思虑周全!
“其二,”费鼎宋的声音再次响起,“臣请陛下,下明旨于江南诸路。凡齐转运所推行之财赋新政,若有地方官吏士绅,胆敢公然抗拒,或聚众滋事,煽动民变者,除齐转运可依‘便宜行事’之权当场处置外,其罪当以‘通敌叛国’论处!其家产尽数抄没,充实军资,其族人……三代之内,不得入仕!”
“嘶——”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通敌叛国!这顶帽子扣下来,谁还敢轻举妄动?!
“唯有如此,”费鼎宋的声音掷地有声,“内清阻挠之源,外绝抗拒之念,双管齐下,方能使齐转运在江南放手施为,不至束手束脚,从而确保陛下之大计,在一个月内,初见成效!”
费鼎宋说完,再次拜伏于地:“臣愚见,请陛下圣裁!”
赵桓静静地听着,冕旒之后的目光,闪烁不定。
他看向齐安,只见齐安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动容,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费鼎宋,眼神中似乎有赞赏,亦有……惺惺相惜之意。
“哈哈哈……”赵桓忽然朗声大笑起来,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好!好一个费鼎宋!好一个‘内清源流,外绝抗拒’!”
“李纲!”
“臣在!”
“费鼎宋所奏,朕准了!你即刻会同都察院,拟定章程,设立‘江南财赋纠察御史’,人选……朕要你亲自举荐几位铁面无私,敢于任事之人!”
“臣……遵旨!”李纲躬身领命,心中却是波澜起伏。他知道,朝堂之上,一场更大的风暴,已然在酝酿之中。
赵桓的目光再次转向齐安,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齐卿,如今有费卿为你保驾护航,你此去江南,可还有顾虑?”
齐安猛地抬头,目光与费鼎宋在空中交汇,二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相同的锐利与决绝。
他再次拜伏于地,声音比之前更加坚定:
“臣齐安,有陛下之信任,有费少詹之良策,再无半分顾虑!”
“臣若不将江南财赋整顿一新,誓不还朝!”
“好!”赵桓再次抚掌,“朕,在汴京,静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