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事。
甫一入陵州城门,一股诡异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偌大的一昨城池,竟然一个人也瞧不见。四周没有一丝风,唯有马车的轱辘声在沉闷地响着,令人感到莫名地压抑。
不是说陵州乱民暴动么?为何竟成了一座死城?难道陵州刺史已经将暴动镇压下了?
我看向侍卫长,却见他神色凝重,显然也想到了关键处。可惜我们的皇夫兼慰抚使大人正抱着女皇陛下特意嘱咐带上的美酒,喝得正欢,完全不在状态。
车队默默沿着干净的青石板街道行进,最后在刺史府门前停了下来。出乎意料,门外没有仪仗列队欢迎,更没有官差清道,更加没有百姓围观。有的,只是一个面容端正,罩着正四品下官服的男子。
我忙向顾薛衣道:“殿下,陵州刺史府到了。”
“唔……”顾薛衣睁开醉眼,含糊道:“到陵州……刺……刺史府做什么?”
我正不知该如何解释,就见侍卫长眉尖一蹙,道:“殿下,莫要让陵州刺史久等,请下车罢。”
“我……我不下车……我要喝……喝酒……”顾薛衣抱着酒坛子不肯放手。
“殿下,咱们下车去吧,刺史大人会请你喝剑南烧春的。”我运起忽悠大法,企图将他骗下车。
“真的?”顾薛衣的酒顿时醒了几分,眼睛亮亮地看着我。
“我……臣、臣几时骗过殿下?”感到侍卫长如有实质的目光,我识趣地改了称呼。开玩笑,这家伙可是女皇陛下的耳目,谁知道陛下是不是喜欢我和皇夫称兄道弟,万一不喜欢,砍我脑袋也是一句话的事。
“我相信竹兄!”顾薛衣诚挚的目光让我耳根子红了起来。
“那……殿下请下车吧。”我伸手去扶摇晃着站起来的顾薛衣,却被侍卫长大人一巴掌拍开手,自己将顾薛衣扶下了车。
“喂喂,这算什么?”我对着兀自晃动的车门发呆。
三人两前一后,走向独立门前的男子。男子身子微躬,不卑不亢地行礼:“臣,陵州刺史陆青弛,参见皇夫殿下。”
“酒在哪里?”顾薛衣脱口问道。
那一刻,我相信侍卫长大人也有想钻地缝的冲动。只见他面色变幻,很快镇定下来:“陆大人,皇夫殿下一路颠簸,已然疲惫不堪,还请大人收拾住所,供殿下歇息。但凡有事,明日再议。”
陆青弛面色不变,沉稳答道:“臣早已准备妥当,请容臣为殿下引路。”
当下陆青弛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在最前面;侍卫长扶着顾薛衣,跟在他身后;而我则坠在末尾;四周是铠甲鲜亮的龙牙军将士,将顾薛衣牢牢护在了中心。
刺史府的宅院颇大,走了一阵,却半个人影也没见着。我忍不住问道:“陆大人,朝廷可是拖欠你俸禄了?”
陆青弛礼貌微笑:“不曾。”
“那何以一路行来,府中连一个奴仆也没有?”
“奴仆无礼,怕惊扰了殿下。”他的回答破绽百出,可语气却叫人无力追问。
他将我们带到了一处院落中,院中有一棵枝叶繁茂的槐树,地上很干净,没有落叶。屋子收拾得很整洁,也很舒适,暂时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
将我们安顿好,陆青弛向顾薛衣道:“殿下请好生歇息,如有需要,尽管告知于臣。今夜臣在府中设宴,为殿下洗尘,还请殿下和两位大人赏脸光临。”
“有酒么?”顾薛衣固执地问道。
陆青弛微笑:“宴上自然是有酒的。”
顾薛衣终于满意了,继续用亮亮的眼睛看着我,仿佛在说“我就知道竹兄不会骗我”一般。
我心中充满了欺骗无辜少年的罪恶感,于是别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