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她真的站在玉燕面前,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下不去手。
玉燕是妹妹,是自己爱的女人,是这世上自己最后的亲人:无论玉燕做过什么、变成什么样子,这些都不会改变。
玉孤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无名师父提起洛玉堂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
“总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你甘心情愿为了她背叛全世界,甚至于,背叛自己。”
而这一刻玉孤意识到,玉燕,就是自己的那个人。
玉孤最终还是选择背叛全世界,背叛自己。
玉孤彻底解开了玉燕身上早已松动的灵窍之封,然后飘然离去。
玉孤回到了狼孩子所在的石室。
轻抚狼孩子滚烫的额头,玉孤的表情搀杂了惭愧和心疼。
狼孩子本不该受这种罪的。
“乖啊,等等就不难受,都是师父不好,师父没照顾好你。”
玉孤喃喃的说着,俯身吻上狼孩子的额头。
她身上的纯净阴气让狼孩子稍微清醒了些:
“师父……我喜欢你……”
“嗯,我知道的。”
玉孤温柔微笑。
“师父不恼我吗?我知道我不该……我不敢了,我再不敢了……”
狼孩子的神智明显还不太清楚——大概她以为这是个疯狂的梦境吧,可是即使在梦境中,狼孩子还是不敢对养育自己长大的师父有什么不敬。
“嘘——”玉孤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笑着(狼孩子恍惚看见师父的眼中泪光闪烁,多年以后,当她回想起当初的一切,她依然不知那日师父是真的流了泪,还是高烧的自己有了幻觉)拈起狼孩子的下巴,覆上狼孩子的唇。
哪怕是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狼孩子依然清晰记得落在自己唇上的那个吻的感觉。
那样温柔,那样细致,美好到让自己想起来就想哭泣。
接下来的事情,在狼孩子记忆中一直很不清晰、很混乱。
她恍惚记得自己什么都不懂,全凭本能——当时的自己很莽撞,很粗鲁,很急切。
而师父一步步引导着初经人事的她,包容着她,让她知道一切应该怎样开始、怎样进行、又该怎样结束。
这些纷繁错乱的细枝末节,构成了狼孩子那“只是当时已惘然”的初夜的全部回忆。
一夜翻云覆雨后,狼孩子退了烧但还是昏迷不醒。
她的不省人事不是因为疲惫,而是由于她过度的汲取精元、不能一下子化解融合为己用,最终造成了类似“饱食犯困”的身体反应。
像狼孩子这样的昏迷者是叫不醒的,想让她醒,只能等她把从玉孤体内的精元全部消耗完毕——看情况,少说也得三五个月。
玉孤一时间也没起来床。
她是累极了体力不支、兼之身体精气枯竭神思倦怠,根本没法动弹。
五天后,身体亏虚已极的玉孤终于能比较自如的行动。
她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搬家”。
在困住玉燕的石穴中,一直有一个玉燕不知道的暗室,玉孤把宗门中那些能够移动的细软都搬了进去,粗重什物尽皆弃了不要,最后连昏迷不醒的狼孩子都安置在了里面,才封好了暗室的入口。
不出她所料,玉燕醒来的第一件事果然是即刻离开困住自己足足一甲子的石穴,根本没有仔细检查石穴内还有没有什么门道。
一切安排妥当,玉孤放了一把火,将长春宗门付之一炬。
至此,无名师父在孤燕山创立的长春宗基业,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