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李重进戏谑的看着她:“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没…没什么…”赵惜若一阵结巴,看着手里的药,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药快要凉了,民妇先告退。”
李重进摆手:“去吧。”
“还未请教大人尊姓大名?”
“扬州李重进。”
“你和那个人有什么过节,他打你打得这么狠?”赵惜若边喂药边问李楠。
李楠应对着这一勺勺让人苦不堪言的中药,胆都快苦出来了,龇牙咧嘴的:“哪有什么过节,就是看我不顺眼呗。”
赵惜若不管她抗议的胃,依旧一勺勺的送着,李楠想不喝吧,动作稍一顿就会被赵惜若凌厉的眼神给瞪得头皮发麻,最后只好妥协,要不怎么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呢?等到这一碗中药终于全部消灭之后,李楠就只剩下半条命了,咧咧嘴,还不如再被打一顿呢。
期许的看着赵惜若,传说中的福利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了,看在这次伤的这么重的份儿上,若儿会给个的吧?李楠瘪着嘴,要不是起不来,早就扑上去了。
“你伤得太重,不适合做激烈的运动。”赵惜若看透了她的想法,送上一个糕点:“吃这个吧。”
“对了,你不是想知道救你的人是谁吗,我问过了,今日才进京的淮南道节度使李重进。”赵惜若一边给李楠送点心,一边也不忘往自己嘴里塞。
“驻守扬州的归德军首领李重进么?”李楠停止了咀嚼,看着露出疲态的赵惜若:“若儿累了吧,躺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趴一会儿就好。”赵惜若打了个哈欠,趴在床边,不过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李楠轻轻的抚着她的发,脸上再无半丝玩世不恭,去扬州,原来竟是这么个意思吗?
只是若儿,这么一来,我就不能再保护你了,也或许,从很早开始,我就已经丧失了这个能力。
有李重进从宫里带来的上好金疮药,再加上赵惜若不停的督促,让她不能浪费一丁点中药,于是,十多日后,李楠就不必再做粽子了,身上的疼痛也消减许多,所幸所有的伤都是外伤,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
而李重进也知道了自己救下的小军校就是鼎鼎大名的与圣上拜了把子的李楠,不过,如今的李大人,已非昨日圣恩在渥的他了。
两人谢过李重进就回了自己家,虽然伤势渐渐好转,却各自有各自的心事,想说却又不敢说。
“楠,我们离开这里吧,不要再做官了。”赵惜若先沉不住气了。晚饭后,两人在屋里开起了茶话会。
李楠不解:“为什么要离开?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
不提还好,一提赵惜若的眼泪就又要出来了,她提高了腔调:“哪里好了?你说现在你身上还有哪一处没有受过伤?来这里之后,你又流了多少血?”
“不能走,要是走了我的血就白流了,我曾经的耻辱也就白受了。”想起陶谷,李楠握紧了拳头。
“你醒醒吧,楠,官场不适合你的,他们都是为官多年的政客,你玩不起的。”
“不是玩,”李楠的眸中闪过一丝狠厉:“每个人都要为他们曾经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不懂,你现在做的事情根本就是无意义的,我们好好过日子不行吗?这官场水太深,你一个人斗不过的。”
李楠摇头:“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你,若儿。”
赵惜若看着总是固执己见的她,再也无法继续妥协了:“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为了保护我被别人砍倒在地,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人欺负却无能为力,我受够这种日子了你知道吗?你永远都无法理解我的心思,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这不是现代,不是二十一世纪,那么多的人唯恐天下不乱,那么多的人希望乱上再加乱,可是,我们不能这样,我们都是女人啊,楠,你要知道,你不是一个男人,你只是一个女人啊!你只是一个,会怕苦、会怕疼,伤心的时候会哭泣的女人,你的肩膀上担不起那么多责任,也同样,背负不起你现在所想要背负的东西。”
“我不能理解你的心思,那么,若儿你可曾理解我的心思?”李楠沉吟半晌,方才开口:“从小我过的就是衣食无忧的生活,没尝过缺钱的滋味,没有尝过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可是,那日,却被那么多人拳打脚踢,像狗一样趴在地上…”
“不要这样说自己,楠。”赵惜若捂住了她的嘴,泪如雨下:“不是这样的。”
“若儿那日不是也看见了吗?我趴在地上,就差向那陶谷摇尾乞怜了,若儿看的应该比谁都清才是啊。”李楠掰下她的手,嗤笑一声。
赵惜若摇头,这不是她的楠,她的楠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这样让她痛得像是要剜心掏肺一样的话。
“怎么?很诧异我是怎么知道的吗?驿馆里的人说的,说做丈夫的被打了个半死,做妻子的直到丈夫被人救下才从暗处出来…”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赵惜若打断了她,“我是想出去的,是赵光义拉住了我,不让我出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