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几息,他气极反笑,“你觉得我说这些是想分手?”他也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你觉得我会和你分手?是吗?”
谭道舒颓然道:“……我不知道,虞哥。我不知道。”
虞骋心里重复着他那句“我不知道”,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看着谭道舒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其实只有一米多的距离,但在这一瞬间变得好远。他听谭道舒开口,也像是听着从远处传来的声音一样,可传到他耳朵里又那么真切,一个字也不许他落下。
“你说这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理解,从那天晚上我就开始琢磨,是不是……觉得我麻烦了,不想再费心了,想换人了。”
谭道舒声音越来越低。他抬起头,再熟悉不过的脸,说出的话却让虞骋觉得无比陌生,“虞哥,有时候我觉得,你有没有我都是一样的,或者说你身边不是我也没什么不同。”
虞骋垂在身侧的手立时攥紧了,指肚泛白。
在这样紧绷的氛围里,曾经爱人间所有细小的不安都被无限放大,从一根小刺变成捅向两个人的利刃。
谭道舒神情骤然间变了,嘲弄一笑,故作轻快道:“其实你只想要一个人完全在你的掌控下,只要他喜欢你,愿意听你的,是谁都无所谓吧。”
虞骋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好像一瞬间被逼到绝路,就在失控边缘。他眉目阴沉,语气是他自己都没听过的冷厉:“谭道舒,你好好说话。”
谭道舒充耳不闻,分明是疾言遽色的,眼圈却悄然发红,像是故意说出难听的话,期望得到一个否定答案,以此来证明对方依然会因为喜欢而原谅他。
“别人也可以吧?无非就是他们不如我对你死缠烂打,所以就是我了,所以你才能那么轻易说,你可以为了我改变,因为连我也能变,换个人照样能跟你住一间卧室睡一张床。一直以来是不是我其实根本不重要,对吗?”
话音落下,客厅里骤然陷入寂静。
角落里的小黑夹着尾巴趴在角落一动不动,满屋里只听得到谭道舒略显粗重的喘息声。
虞骋怔然看他了许久,面目缓缓沉下来。他像是提着一口气忽然散了一样,心里五味杂陈,分不清是怒还是气,只感觉酸胀得发紧。
攥紧的拳终于松开,虞骋重新坐回沙发上。手指刚才握得太用力,此刻已经有些僵硬。
屋里阴沉沉的,他这才注意到已经到了日落时分。今天恰好是个晴天,晚霞灿若火光,在没开灯的客厅里看格外漂亮。就是这霞光好像只在天边远远悬着,照不进他们中间,以至于虞骋想看清谭道舒脸上的表情时,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话说到最伤人的地步,再聊下去就都没了意义。
“那你呢。”再开口时,他声音略显嘶哑:“这么问,是觉得我想分开,还是你觉得跟我谈够了。”
谭道舒刚才情绪上头,口不择言,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但话已出口,他不可能装没说过,虞骋也不可能装没听到。无力感涌起,海浪一般,把他冲得手脚发软。
那些话好像泄干了他的力气,缓了很久,觉得冷静下来了他才说:“我没想过……我也没想吵架,我是想、想和你好好谈谈,我知道你最近都不高兴……我不想分手……”他才发现自己哽咽了,低头将脸埋在手心里,“我舍不得,我怎么可能舍得。”
这话烫人,他的眼泪更烫人。虞骋跟着难受,却还是说:“你舍不得,我就能舍得,是吗。”
“虞哥……”
虞骋没理会他,接着问,“为什么会觉得你在我心里不重要?我做的不够,还是说的不够?”
他语气并不逼人,谭道舒却觉得自己在这样的质问下说不出话来。他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张了几次嘴,反而吃进去自己的两滴眼泪,又苦又咸,好像把他变成个哑巴。
然而他的沉默却让虞骋愈发误解。
“所以,不是我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还能再怎么做了,小舒。”
虞骋喉咙干涩,艰难地咽着口水,喉结发颤,声音却平静。
“如果你真的觉得,我对你来说还不够好,我也说了,我可以尊重你的想法。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希望你跟我在一起是快乐的,别为了我受委屈。”
空气压抑的可怕。
他从来没想过要分手,或者说对他而言这个事根本就想不了。可怎么就闹成这样了?怎么会这样?
谭道舒想不明白。
他静静坐了一会,想喊虞骋的名字却没喊出口,怕他不应。
客厅静得吓人。他觉得自己没法再待下去了。草草拭去眼角的水痕,沉默着走出家门。
关门声在寂静里显得格外刺耳,而后不久,厨房里传来一阵滴滴的声音,是汤煲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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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鱼鱼问在这里说下,前面作话里提过陈钊跟许霖的另一本,因为写的不好所以被隐藏了,目前暂时没有修改计划??可能会这本里写点番外(偷偷溜走)
补充:番外时间线不是连贯的,这章是在一起的第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