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身着锦绣华服,玉面朱唇,眉眼中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华贵之气,一看便知是在那锦绣堆里悉心培养出来的世家子弟。
范岂心想,此人想必就是那传闻中的潘家七公子潘竞,潘子尚了。
听闻他年仅十七,虽尚未取得功名,但在这京都之中,却早已声名远扬,众人皆赞他“颖敏绝伦”“八岁能辞章”,不可轻易小觑。
谢漼与潘竞二人进入包厢。
一人清冷出尘,一人华贵逼人。
一时间,满室生辉。
谢漼见范岂在侧,遂施同辈相见之礼:“怀逸也在。”
范岂整了整衣,还礼,口中回道:“缮之,许久不见。”
二人年岁相仿,本可称兄道弟以表亲近,但在朝堂上,谢漼官职高于范岂,若论官场之礼,称兄便有些不妥当了,故而二人以同辈之礼相待,互称其字。
待四人逐一见过,彼此介绍了一番身世来历,又依着礼仪再次行礼后,才纷纷落了座。
韦义虽年已二十五,较其他几人略长几岁,可他性格爽朗活泼,从不以年长自居,交流起来,也无有代沟隔阂。
潘竞与韦义相仿,皆是性格外向、能言善道之辈。
潘竞瞧着窗外,忽地转过头来,对着谢漼打趣笑道:“缮之啊,你瞧瞧,这外面的女子,一个个眼神都直勾勾地往你身上瞟,好似你身上有什么稀世珍宝一般。你且说说,我这模样生得也不差,与你相较,亦是伯仲之间,怎么就没你这等魅力?那些女子的眼珠子就跟黏在你身上似的,实在是让我心生嫉妒,可恨!可恨呐!”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活络了起来。
韦义应和道:“缮之兄生得如此俊美,芝兰玉树,风华绝代,便是我这男子见了,都不免要为其风姿所倾倒,更何况那些女子呢?”
谢漼早已习惯了旁人对他容貌与才学的夸赞,此时只淡笑,并不言语,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潘竞笑着抚掌,佯装嗔怪道:“好了,好了!再这般夸赞下去,怕是缮之要恼了。咱们还是聊些其他的趣事罢。”
范岂心中有事,只偶尔搭上几句话。
而潘竞与韦义二人却是越聊越投机,仿若多年未见的知己一般,滔滔不绝,从京城的奇闻轶事聊到各地的风土人情,一时间竟停不下来。
潘竞笑道:“许久未曾这般畅快!你是不知,缮之平日里太过正经,我与他实在聊不到一块去!他满心满眼皆是些经史子集、典章制度……你若与他探讨学识谋略,那自是妙语连珠,说上三日三夜都停不下来,可若是提及旁的,他便一语不发,实在是无趣得紧呐!”
谢漼被好友这般“编排”,却也不恼,只道:“我何时如此?子尚怎故意歪曲?你平日所讲的那些,要不就是京中哪家的斗鸡最为勇猛厉害、斗起来最是精彩有趣,便是哪家酒楼新编排的舞曲如何曼妙好看……从仁兄,你评评,我如何能插的上话?”
韦义被文曲星喊“兄”,简直要飘飘然了,哈哈大笑,偶然侧目,见范岂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时嘴大便问:“怀逸可还在想着你那位,‘山中精怪,水中灵仙’?”
范岂冷不防被韦义这一问惊到,眼中闪过一丝怨怪。
而韦义神经大条,并未注意到。
范岂心道,好在先前未曾将细节过多透露,从仁兄也太藏不住事儿了,才与他讲了,他转头便说了出来,虽他也未特意叮嘱他莫要声张,可到底……
范岂下意识瞧了一眼谢漼。
潘竞复述一遍:“山中精怪,水中灵仙?”
“是何物?”
“这可不是甚么物件!”韦义拍拍旁边范岂的肩:“是我弟心上人。”
范岂只觉脸颊滚烫,恨不得寻个物件将韦义那嘴给牢牢堵住。
瞧着韦义脸上那两片显眼的酡红,定是酒喝多了。
这人酒品实在太差!往后断不能再将私密事告知于他!
潘听闻此言,眼中顿时闪烁出兴奋的光芒,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嚷道:“快快讲来,我最爱听这些事儿!怀逸兄莫要藏着掖着,今日在座的皆是自己人,你大可放心,我们都不会说出去的!”
韦义还在一旁起哄:“就是就是,怀逸兄莫要害羞,男欢女爱之事,大家迟早都要经历这一遭。你如今虽还未娶妻,但早晚也会尝到那滋味,那可是□□,妙不可言呐!”
韦义真是喝多了,此等低俗之语都说出来了。
范岂目光扫到案上那一碟芙蓉糕,真想一把塞进韦义的嘴里,好让他就此闭嘴。
潘竞惊讶,问道:“怀逸兄竟还未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