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歌吗?”
“是,她对九弱一向真心,与……我们不同。”
扶清摩挲玉珏的手指猛地攥紧,呼吸也急促起来,她仍然沈默了许久,“真心,她对小九真心……你又如何得知?”
风起发现扶清的神情变得很奇怪,愠怒混乱,好似在强行压抑着什么。
“弟子并不敢妄下定论,只是无论如何,这世上也不会有人比我们对九弱更差。”
远方飘来漫天的桐花瓣,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祭奠逝去如霜华。
扶清垂下眼睫,又过了许久艰涩说道:“本尊允了。”
“多谢尊上,九弱若是知道了,会感激您的,”风起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她不会,”扶清轻声说。
“尊上,九弱是个纯粹到痴傻的人,她会忘记伤痛,好好生活的,”风起再次向扶清行礼,准备退下。
“你是说小九会忘记本尊?”
刚走出两步,风起就听见了扶清有些颤唞的声音。但她一转身,却只见女人心神稳固,容色淡漠。
仿佛那只是幻觉。
“是的,但斯人已逝,多谈也没有必要了。”风起苦笑一声,她们都是罪人,九弱那样潇洒决绝又忧郁心软的性子,大概率会选择遗忘。
因为决绝而绝不会原谅,又因为心软而无法下定决心报覆。
九弱就是这么个痴傻的人啊,难怪会被骗。
被她们这群恶心骯臟的人骗。
风起飞快敛去眼底的泪,吩咐几个与殷九弱曾交好的师姐妹,守着殷九弱,她先把冲忧带去药草堂医治,再回来带走殷九弱。
等她安顿好冲忧回来时,大阵裏干涸的黑色血液,已经被人清理干凈,洁凈的雪覆盖大地,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几位师姐妹见风起回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脸色疲惫地让开。
没过一会儿,荒穹殿外就只剩下风起和殷九弱,大雪积满了少女半个身体,绸缎般的长发也变作雪白。
她端来温度适宜的清水,想要先替殷九弱擦掉脸上的血污,结果刚拧干帕子,视线裏便出现一片如云般轻柔洁白的衣摆。
“尊上,您不是处理完魔气的封印,就回鹤雪峰静修了吗?”风起惊讶不已,但见四下安静,几乎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莫不是您还有什么吩咐?”
“本尊要带小九回鹤雪峰。”
风起心裏疑惑,小心翼翼地问:“尊上您是想亲自埋葬九弱,给她立坟吗?”
扶清没有回答,侧脸疏冷清贵,轻轻拂袖,便即刻祭出一副寒玉冰棺。
冰棺上凝寒结霜,光华内敛,似乎是由神族圣物寒玉冰魄所打造的冰棺,可保尸身不腐,千万年栩栩如生。
“尊上,您这是要做什么?”
“不必多问,”扶清用寒玉冰棺带走殷九弱,风雪浩荡,远去的身影遥遥不可望。
独留风起在原地,神色晦暗不明。
她不知道扶清要做什么,但料想应该无法伤害九弱了。
一个死人又能受什么伤害呢?
想到这裏,风起突然想到某种可能,又飞快摇摇头,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鹤雪峰上千裏冰封,受灵气滋养的红梅终年不败,绒绒雪花,萧肃冷然。
仙鹤童子等一众机关动物,侍立于茫茫雪林外,见到冰棺裏的殷九弱,皆低头垂眸。
按道理来说,它们只是机关制造的死物,靠扶清的神通和灵气才有些许灵智,他们不该有任何的情绪或是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