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英语老师盯着他们这边,他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回事?”
许泽安侧头对着陈知让勾起嘴角一笑,然后从裤兜裏摸出一块卡西欧的电子手表。他胳臂长,一伸手就把表放在了隔壁陈知让的桌上。
“给你要回来了。”
陈知让看着桌面上放着的黑色手表,还沾着血,但是因为是黑色的表带所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突然,他睫毛抖了抖,一颗豆大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一直看着他反应的许泽安忍不住“我艹”了一句。英语老师立刻一个刀子一般的眼神甩过来。可惜许泽安早就是块滚刀肉,半点也不搭理。
他没想到陈知让是这反应。
陈知让皮肤白得有点病态,像是用了粉底。他就像一块玉一样,脖子上的一条血管一直延伸到耳朵后面,淡淡的蓝色沈在皮肤下面,显得皮肤表面像是透明的。
此刻,眼泪一落,更是一种奇妙的视觉冲击,那眼泪先在微微上翘的上唇上挂了一下,接着滚落下来,滴在了英语笔记本上,成了圆圆一滩。
两人虽然没说话,但是许泽安全副身心都被陈知让那颗眼泪给搅乱了。
他废那么大的劲儿从球哥手裏把表抢回来,可不是想看陈知让哭的。
动了几下嘴唇,许泽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着急忙慌的来了一句,“你别哭啊,手表没坏,我看了,时间准的。”
陈知让点头,仍低着头不抬起来。
英语下课之后,陈知让坐在座位上没走,许泽安也破天荒的没出去找隔壁班的小九和毛毛吹牛。两人一侧身坐,就成了面对面。
“缝了几针?”
“不晓得,五六针吧。”
“下回别帮我去要东西了。他们抢就抢了嘛。”
“不得行,你是我罩的,你不要面子,我还要。”
陈知让原本愁云惨雾的脸色被这许泽安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给搞破功了。他眼角一开始擎着泪,这回一笑,泪珠也挤出来了。
许泽安指着他,“又哭又笑,黄狗飙尿。”
陈知让被他骂是狗便抬胳臂就捶了许泽安大腿一拳,十足力气没留一点儿手。
“班花儿打人了!”许泽安怪叫,一句话把陈知让羞得脸到脖子都红透了。
陈知让自从上了初中就被同班同学笑称是他们班“班花”,原本他都被这个外号叫麻木了,只不过每次许泽安这么叫他便要翻脸,但也不是彻底翻脸——就好像找个由头等许泽安来求饶哄他。
见陈知让生气,许泽安故意捂着额头喊疼,对方果然紧张起来,害怕他伤口被闹裂开了。
“要留疤了。”
“不怕,留疤了帅。”
“破相了不好。”
“你也这么迷信?算了,我这个人本来就烂命一条,相也好不到哪裏去,破就破了。”
陈知让隔着厚厚的纱布去摸伤口,他不说谢谢——他和许泽安的关系是不用说谢谢的。但每一次发生这样的事,陈知让心裏都是既难受又感动的。
在他看来一只手表远不值得许泽安如此。但他也懂许泽安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