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让一直很听话,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会这个样子……给你添麻烦了,窦老师。”
“他以前确实很乖,但是这学期,可能交了一些不好的朋友。”窦晓沁说完,又觉得自己这么说许泽安也不合适,纠正了一句,“也不能说是不好的朋友,就是成绩要比他差一些。这次作弊,我想可能也是在朋友的怂恿下他才参与的。”
“是不是上次害他打架进派出所那个男生?”
窦晓沁点头。
王洁嘆一口气,“我和他爸爸工作比较忙,平时看他也都乖乖在家,只有周末才出去耍一下,也不晓得他和哪些同学关系好。上次回去我还骂了他一顿,以为他和那个男生没怎么一起玩了。是我们疏忽这一点了。”
“现在孩子十三四岁正是叛逆期,也不爱跟大人交流,我们註意不到也正常。不过小孩子有时候没有什么自控能力,能纠正的,我们都要及时、趁早的教育。”
王洁点点头,又问,“作弊这件事,我们陈知让会被记过吗?”
窦晓沁微微蹙眉,她当了二十年初中老师,接触过很多王洁这样父母,张口闭口工作忙,孩子只要成绩好别的什么也不管,甚至早恋都能睁只眼闭只眼。但只要一听说成绩下滑就大吼大叫骂孩子。她看得出来,王洁最在意的不是儿子的品德出了问题,反而是儿子的檔案会不会留下这一笔。
“现在教务处还没开会讨论,不好说。”
“窦老师我觉得这件事可能确实是同学喊他递答案,他不好意思拒绝别人。你也了解陈知让,他性格就这个样子,软绵绵的,内向得很。你看,能不能看在他一向表现还是好的,给一个改正的机会。我们家长回去一定好好说他。”
“每个人都有改正的机会,但是记过不记过这个不是我说了算的。小孩子犯了错,如果不让他承担后果,他就会觉得犯错也没什么,以后怕是要长歪。”
王洁觉得窦晓沁说得太严重了,陈知让她还是知道的,一定是被那些成绩差的同学影响了。
她又和窦晓沁说了几句,甚至聊到了许泽安,最终窦晓沁也没说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处理。王洁心想不行就让陈知让他爸爸去找找学校教导主任或者校长说一下,小孩子的事情应该不难解决,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原则问题。
王洁从办公室出来,看见陈知让和许泽安都站在墻根,两个人还凑着头说话,她立刻一股火从肚子裏窜出来。
许泽安正在跟陈知让咬耳朵约他再去网吧玩,忽然见陈知让他妈妈快步走过来,抬手就给了陈知让一个大耳光。
“啪”的一声响彻整个楼道,许泽安都楞住了。
陈知让头偏向一边,脸颊立刻浮肿起来。
“妈……”
“不要喊我妈!”王洁似乎抬手还想再抽陈知让一耳光,目光瞥到一旁的许泽安,便更加火大,她声音又大,嗓音也尖,质问陈知让:“又是他?你就是给他抄答案?”
陈知让没啃声,只觉得在许泽安面前丢了面子,很心烦。
王洁胸口一阵起伏,大骂道:“你一天到晚就和这种不三不四的人交朋友?!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走,跟我回家!”
说完,她就扯着陈知让的校服袖子往楼梯口走,陈知让被他扯得手臂缩进袖子裏一大截。
许泽安没想到陈知让他妈妈这么凶,有点担心他回家挨打。
窦晓沁听见了外面扇耳光的声音,也听见了王洁骂许泽安“不三不四”,她都没有动,仍旧坐在办公室的硬椅子上。
等陈知让母子走了,她才出去喊许泽安进来。
“你妈到底来不来学校?”
“你说她来不来嘛,她来过几次?一次?”
窦晓沁抿嘴,只觉得头疼。许泽安家裏的情况她也很清楚,根本没人管小孩儿。每次老师打电话去了他妈就是敷衍几句,“我在外地,不得空去学校,把娃娃交给你们我放心得很”,然后直接挂了。去年的期末家长会她都没来开。窦晓沁是不指望找家长来教育许泽安了,只能自己教育他几句,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我都懒得说你了,作弊的成绩也不是你自己的成绩。就算陈知让和你是好朋友,你觉得他会中考的时候也会想办法帮你作弊吗?”
“那不一定哦。”
窦晓沁眉毛一竖,气得拍桌子,“不要跟我贫!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这件事情最后害的不光你自己,还有陈知让。你当他的好朋友,就是为了拖他后腿吗?”
“我们这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你这是在害他!”
许泽安扭头不看窦晓沁,这个动作使得他头发一甩,额头的疤痕若隐若现,窦晓沁看到这个疤还有鲜嫩的痕迹,忽然就洩气了,很多批评的大道理便说不出来了。
她长嘆一口气,“要是期末不及格,就要补考,补考再不及格,你明年就要留级。到时候也不用天天喊着陈知给你抄作业抄答案了。”
这一回,许泽安难得没有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