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后来的整整一个小时,魏亦书对她说了投资计划如何运作、资金的付出和收入又该如何分配,还有,在两个人都有相当决策权却又彼此是对手的时候,如何牵制另一个人甚至如何让另一个人走入迷途。
即使魏亦书讲得很缓慢,即使魏亦书难得对她好脾气半分火气都没发,唐昕在努力去听的时候还是感到了力不从心。
足足到了十二点,魏亦书按着眉心对她说“太晚了,要不你睡一晚明早我让司机送你回去?”那神态除了疲惫还是疲惫,那个暧昧的“睡一晚”可能发生的事情,连个前奏都没有发生。
魏亦书只是蜷缩着身子,头埋在她胸口手放在她腰上睡着的,又或许是太累了,唐昕半夜睁眼起来的时候,魏亦书的呼吸还是那么缓慢而沉重。
唐昕亲了她一下额头,披了件衣裳,去了露台。
何茜的手机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她拨了足足一刻钟才是那家伙气急败坏的声音,然后唐昕对她说,“快把雪儿姐叫起来,这么晚只有你的电话她才可能醒,快些,我有事情想问她。”
再后来的记忆,如果拍成电影或者电视剧,那绝对是黑白色插播的那种。在对林雪的短暂的、必要的抱歉之后,她和林雪的对话大概可以变成下面的几句——
唐昕:“雪儿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知道的魏亦书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林雪:“那么多天了你和她处下来,还没感觉到吗?”
唐昕:“不是,我只是很乱。乱,就是这感觉,该怎么形容呢?就像开水沸腾一样,整个心都是焦灼着的那种。我知道她失忆和以前不一样,还是很不一样,我现在看见的她也不陌生,因为她对着我的时候眼神还和以前一样。只是,偶尔我看工作时候的她,看到和姚家父子说话时候的她,总会觉得像是看见一个陌生人,那一刻我真的感觉好害怕。可这一切都没关系,我依然很清楚我喜欢她,看到她就会觉得连空气都是甜的。可是刚才,她对我说,要拿我们的感情做一场戏……雪儿姐,你知不知道,我真的没法想象……”
电话那里是短暂的沉默,然后,是林雪带了些感叹的声音。
林雪问:“这些话,你为什么不对她说?”
唐昕:“我只是……只是不想再让她烦心,即使我那么乱那么怕,可是一旦看到她的样子她的眼睛,我还是会想不顾一切去和她在一起。雪儿姐,你能不能告诉我,她曾经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或者你告诉我,工作对她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又是沉默,然后倒没有叹息,林雪的回答干脆异常,不过几句话。
那就是,“工作曾经是她的全部,或者说,活着的唯一意义。照她自己的话说,疼痛才能体会到生命的存在,当然,最好是别人的疼痛。”
电话挂掉的时候,唐昕都能感觉到,话筒是滚烫的。
*
后来的又整整一个多小时,一直到现在的清晨四点,唐昕都披着衣裳坐在露台上的躺椅上,妄图让夜风吹凉自己焦灼的心。
星辰闪烁,如同眼泪。它们在白天看不出来,而到了现在,如此清晰可见。
就如自己这些日来一直的焦灼,魏亦书,你看到了吗?
如同道路的分叉,她们像是一场意外一样的相遇,然后到时一起很是哈皮的,一路没什么虐身虐心的走到了现在的路口,唐昕依然是唐昕,而招财猫变成了魏亦书。
感情一直带有了强大的惯性,招财猫不告而别又出现,出现后又如此强势的让她回到了她的身边。虽然这路程里有自己主动去办公室找她的这一幕,但唐昕相信,即使自己不去找魏亦书她都会回来找自己,而自己主动去的举动,不过更坚定了魏亦书找回她的决心罢了。
毕竟,那只猫儿曾经的强势会败在她的小小暴躁下,而现在,猫儿只需要一个冷冷的眼神,便强势如同女王。
她甜蜜,失而复得;
她狂喜,那人为了她不惜悔婚,不惜做那么大胆的决定。
她知道,她不该不知足,还去要求什么。
只是,只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市井小女子,她所向往的不过是一份安逸的感情。自己的内心有一个声音这样告诉她,hi,唐昕,你是个成年人,很平凡的成年人,你应该离那些莫名其妙的阴谋诡计远一点!她知道,她很想听从这个声音。
起身,推门,行至魏亦书床前。
睡熟里的女子有安稳的容颜,眉头却依然紧蹙,身体微微弓起,十分的不安全。看的唐昕只有心痛胃痛浑身痛的,何必,何必?雪儿说,你曾以为疼痛才能证明生命存活的意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