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佩斯呢?我要见他。”阿兰无心和郝德拉姆多说,推开郝德拉姆,强行闯进了洛佩斯的房间。
洛佩斯躺在床上,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显然是发烧了。
阿兰轻声呼唤洛佩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洛佩斯喃喃地说着什么,阿兰把耳朵凑过去,只听到了“阿兰,妹妹”之类断断续续的词句。
阿兰痛惜地摸了摸洛佩斯的额头,滚烫。一边的仆从正轮流用布沾了冷水帮洛佩斯降温。
从脖子往下的地方,他都被盖的严严实实。阿兰瞥到了洛佩斯脖子上的点点红色印记,顿时头脑嗡地一声,羞愧和自责的情绪占满了他的心。
低像素爱情——番外
郝德拉姆终究没能忍住,一拳打在阿兰的脸上:“滚出去。”
阿兰用擦掉嘴角边的血迹,痴痴地看着床上的洛佩斯:“不,我等洛佩斯醒过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听了这话郝德拉姆语气中的温度又降了几分:“你?你有什么话要说?难不成要对他负责吗?”话一出口他自己也觉得难听的过分,转过身一边替洛佩斯擦汗一边换上了淡漠的语气:“你走吧,洛佩斯说昨天你们酒醉糊涂,要我不和你计较,以后你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洛佩斯……真的这样说?”阿兰喃喃地自言自语:“不行,我要等他好起来,看他没事了我再走……”
“快滚吧,海军那里可不等人,”郝德拉姆温柔地用湿布擦拭着洛佩斯的额头:“洛佩斯他不想再看到你,还用我说第二遍吗?而且,”郝德拉姆手上的动作还是那么温柔,却加重了语气:“别忘了,你答应我什么了。”
阿兰还想要说些什么,白发苍苍的城堡管家走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阿兰少……阿兰,你走吧。”
这名在城堡中投入了毕生精力的老人,用恳求的眼神看着阿兰。
阿兰浑浑噩噩地跟着这名看着他和洛佩斯长大的老者出了城堡,来到了耀眼的阳光下。
“阿兰少爷,你还是快走吧,”城堡管家伸出手,最后一次摸了摸阿兰的头:“我会好好照顾洛佩斯少爷的,你放心,你们……唉,真是孽缘。”老人的脸上出现了哀伤的神色:“阿兰少爷,以后你多保重。”
日光太温暖太刺目,阿兰好像完全没有听到管家在说些什么,眼神空洞。
直到老人取出一袋银币,向阿兰的怀里塞去,他才略微回过神来,强打精神推却:“安德松爷爷,我不能拿您的银币。”
“拿着,孩子,”老人十分固执:“相信爷爷的经验,你一定用得上的。而且这些银币是你的……洛佩斯的父亲寄存在我这里,以备不时之需。”
他固执地把钱袋塞进了阿兰的怀里,最后一次拥抱了阿拉伯青年:“阿兰,以后照顾好自己,再见。”
阿兰向管家鞠了一躬,像做梦一样,离开了城堡,去海军报道,登上了去西班牙的船只。
他一路上都很恍惚,脑海中全是洛佩斯。小时候,歪着头用好奇却真诚的眼神看着他的洛佩斯;解不出题目发脾气摔东西的洛佩斯;在枫树下写诗,露出茫然而甜蜜微笑的洛佩斯;靠在橡树上吹奏风笛,引来周围无数少女侧目娇笑的洛佩斯。
洛佩斯曾经天真地说,两个人可以做吟游诗人,歌唱着环游视角,寻找自己妹妹。阿兰当时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洛佩斯曾经苦恼地说,要是脑子能聪明一点,学的会六分仪,说不定会有人愿意投资请他出海绘制海岸线的地图。阿兰那时笑的很开心,说他的三分钟热度居然从画油画转到了画地图上。洛佩斯用灰蓝色的狭长眼睛用力瞪了一眼阿兰,说了句,要是有人投资,就有资本离开城堡,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洛佩斯曾经无意说过,等找到了阿兰的妹妹,三个人一起去乡下,牧羊。
洛佩斯曾经骄傲地说,这是我的哥哥阿兰,是世界上最帅最聪明的人,我最喜欢他。
昨天晚上,洛佩斯好像在自己耳边,喘息着低声说,我爱你,阿兰。
究竟他有没有说过,抑或是自己的幻觉,阿兰真的记不清楚了。
从故乡来到斯德哥尔摩之后的一切,都好像是幻境。好像自己一个长长的,五味杂陈的梦。唯有洛佩斯是真实的。现在,自己正乘着船,离唯一的一点光明越来越远,遁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城堡里,洛佩斯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朦朦胧胧看到有人坐在床边,替自己润湿嘴唇:“阿,阿兰?”
“是我,洛佩斯,”郝德拉姆把湿布丢回到床头的盆里,给洛佩斯掖了掖被子:“你醒了就好,一会喝点汤,再睡一觉,就能退烧了。”
“阿兰呢?”洛佩斯一向清润的声音消失了,由于焦急,嗓音更加沙哑。
“他走了,”郝德拉姆轻描淡写地说:“你忘记了?他今天去海军报道,出发前往西班牙。”
“哦……”洛佩斯没有再多说什么,重新闭上了眼睛。
“那你再睡一会,我去看看汤好了没有。”郝德拉姆起身轻轻地走了出去,带上门。过一段时间……一定就好了,骄傲的海军上将,暗暗对自己说,和在每一场艰难的海战中一样,鼓励自己坚持。
郝德拉姆的心里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忐忑,究竟什么是“好了”?他摇摇头嘲笑自己像个少年人一样胡思乱想,匆匆把这个念头赶了出去。
洛佩斯这个时候,应该醒过来了吧?阿兰望着波光粼粼的大海,心中七上八下。
醒来之后会怎样?看见自己不见了,洛佩斯应该会哭吧?他一向是个好哭鬼。
摔了一跤,划破手指,或者被老师责骂,洛佩斯总是习惯性地一扁嘴就放声大哭。瓷白色的脸上立刻挂满亮闪闪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