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外面是天亮还是天暗,也不关心发生了什么。
因为她感觉到了一道熟悉的,灼热的,黏稠的视线,正落在自已身上。
陆曦心有所感地抬头,如自已预料般,对上一双毫无情绪的暗红眼眸。
他成功度过了第二次进化期,但瞳孔的眼神却依然呈现出吸饱鲜血的颜色。
谢枭就这么面无表情地,不发一言地,盯着她看。
谢枭在昏迷之后,并没有立刻失去意识。
‘华鸿波’将他的身份摊明那些话,其他人劝说陆曦交出这个怪物那些话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但他不知道陆曦会怎么选择,或者说,是不确信自已会成为她的选择。
虽然陆曦没有明说,但谢枭知道她在意那些人类,愿意一次次,用直接的或间接的方式去给予他们帮助。
人类作为群居动物,对群体的归属感是与生俱来的。
如果陆曦为了重新融入群体而抛弃他,似乎也在情理之中,无可指责。
谢枭其实是怕的,怕睁开眼睛,发现自已真的成了她随手就能丢弃的垃圾。
发现自已对她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最后一个念头是,小乖,这次要跑的话,你最好祈祷自已能跑远一点。
可是现在,她就安安静静躺在自已身边,呼吸轻柔而平稳。
谢枭望着她恬静的睡脸,反而说不出话了。
于是他只能看着她,一直看着他。
好奇怪。
她带给他的情感永远是新奇,他只能一次次,反复地去体会揣摩。
最终得出一个准确答案——或许,这就是人类口中的爱。
这双非人类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已小小的影子,就像锁住了势在必得的猎物。
正常人看到这双眼睛应该是怕的,但陆曦不怕。
指尖仍沿着他眉骨游走,像触碰易碎的琉璃。
从鸦青色睫毛抚到高挺的鼻梁,最后停在他眼角那颗浅褐色的泪痣上。
“你在生气吗?谢枭。”
她的声音裹着温吞的倦意,像团软乎乎的棉花糖。
还在气她不让他杀昌阳明,气她的不信任,所以才不愿意和她说话?
或许在他眼里,这是一种“背叛”
的行为。
谢枭扯了扯干裂的唇瓣,他想说没有,但可能是没好全的伤口太疼,又或者是觉得委屈。
总之,怪物想让她多哄哄自已。
于是他没有说话,像个闹脾气的孩子,固执地等着她来哄。
而陆曦顺理成章地将他的沉默解读为赌气。
她拉拉他的手:“谢枭,我没有想过抛弃你,丢下你。”
“从来没有。”
谢枭垂眸看她。
她仰头时露出纤细的脖颈,以一种全然信任的方式,无意识地将自已脆弱的致命点暴露在他面前。
“怎么证明?”
他忽然开口,长时间的昏睡让他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你想让我怎么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