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叙收回视线进了卫生间。
第一次用这种毫无标识的插电热水器,沈叙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很快拧出了热水。
他洗澡很快,没找着吹风机,他站在镜子前,拿毛巾把头发擦了半干,这才出了浴室。
关了灯回房间,他脚步忽而停住,看向漆黑的客厅。
客厅里有一点忽明忽暗的猩红光点,他刚望过去,陆绝在黑暗里问:“是不是熏到你了?我出去抽。”
听到起身的动静,沈叙说:“不用,我偶尔也抽。”
次卧门开着,透出一小片光在地面,陆绝已经走了出来,烟掐灭了,黑眸幽幽望着沈叙,“为什么学抽烟?”
沈叙记不太清楚了,关于他事故后那两三年的记忆,他其实都很模糊,大概是做完手术他总睡不好,需要抽烟催眠。
他淡声,“成年人会抽烟不很正常吗。”
陆绝勾唇,“也是。”他没有再抽烟的打算了,深深望着沈叙说,“晚安。”
不是客套的一声,他等着沈叙亲口回他一声晚安。
他们失去了十年,以后的每一天,他们都要互道晚安。
沈叙却说:“有他相片吗?”
他对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他好奇他和俞汀究竟多像,也好奇,陆绝为何如此深爱他。
陆绝抬脚回房,“稍等。”
不到一分钟,陆绝拿着一只钱夹回来,他按了开关,客厅瞬亮。
也就这护眼灯泡,有新时代的科技感。
沈叙微眯了一下眼,就看到了一张保存很好的大头贴。
蓝色绣球花拥簇,两个少年紧紧相依看着尽头,个高的少年呲着一口白晃晃的牙,伸手亲昵揉着旁边少年的头发。
被揉着头发的少年神情淡淡的,浅琥珀色的大眼睛望着镜头,耳垂却有两抹粉色。
是很像。
和20岁的他。
沈叙有一瞬几乎认为大头贴里是他,不过也仅仅是很像,他不是俞汀。
他也曾碰到过和他相似的华人,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他合上钱夹,还给了陆绝,“他的确是一个很美好的人。晚安。”
沈叙进了房间,门无声关上了。
陆绝拿着钱夹靠到了门边,贪婪听着屋内细细碎碎的动静。
直至彻底安静。
陆绝闭上眼。
沈叙的简历非常耀眼,从幼儿园一路到读研都是优等生,未毕业就被龙头公司重金预定,也从未离开过意大利。
但他确定,沈叙是俞汀。
他一次眼看到他,就知道他的乐乐回来了。
许久,陆绝低头亲吻了一下无名指的戒指,无声说——
“好梦,乐乐。”
同一时间,李成蹊驾车到了机场,车直接甩在停车场,他一路狂奔跑进大厅,没有直达陵江的航班,他买了一张一小时后飞往京市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