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刚到家,还没喝上一口水便接了勐君的电话,说是让我们到他实验室去找他。我们又驱车奔了医院。
勐君见我俩进门也顾不上抬头说话,一心埋在卷宗堆里用着功。那个哑巴小助理倒上两杯茶,还是那个样子冷冷的做自已的事去了。
勐君又忙了一会抬起头,晃了晃脖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哎,我说立仁,这警察局的破案率和我们医院的死亡率差不多啊。”
“啥意思?高啊还是低啊?”
立仁正拿着一个透明罐子在琢磨里面装的是啥。
“高?这是奉天今年市里的案件,我翻了一大半几乎就没有告破的,而且我发现了一个规律,但凡是有钱人家的案子,他们破案率和时间还是有效率的,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这还不好么?别忘了,你也是有钱人,不过如果破案率高了,我这侦探社岂不喝西北风了。说正经的,你有啥发现没有?”
“当然有,我发现今年一共13起“诡异案件”,而且没有一件告破,最奇怪的是这些当事人没有一个是穷人。这完全打破了警局的惯例嘛。”
听勐君这么说,我也觉得这还真的有些蹊跷。勐君又详细的说道:
“这13起案件表面上完全没有任何联系,什么谁家的姨太太死了,账房失足落水了,还有一个8岁的男孩,失踪10天后,在南山坳子发现了尸体,反正都是些正常原因的死亡。”
“你想说什么?”
“你不觉得太正常了,反而就不正常了。而唯一相似之处,就是没有一个告破的。”
立仁放下手里的罐子说道:
“这个8岁男孩案件,我接过。场勘验结果是说被野兽叼走,属于意外死亡。事主就此销了案。当时我也觉得有些蹊跷,这孩子是佣人带出去玩,看护不当走丢的。现场痕迹看的确是被野兽咬死的。只不过南山坳离城100多公里,实在是匪夷所思,而他家里人找到我的时候给了重金,因为这是他们家唯一的孙子,老爷子是奇宝斋典当行的大当家,可是找到尸体后他们一反常态,马上在警察局销了案。本以为他们会让我继续追查,结果再也没和我联系过,从此不了了之了。当时我以为是胡子帮了票,最后价格没谈拢撕票了,后来我拖韩六爷在各个山头打听了一大圈,也没听说那个绺子上有人下山扛包。”
这“扛包”一词,是胡子们用的黑话。就是下山绑票的意思,把人装在麻袋里扛走,这扛包还挺形象。
“是那个旱码头韩六爷?”
“对啊,就是刚才咱们去的那。”
立仁完全不明白我为何会问这个。而我为何问此,只是觉得这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联系。因为从案宗上看,完全看不出问题。
排除一切可疑的地方,留下的即便让人无法接受,那它也是有很大概率成为真相。我遇事从来只看结果,至于过程真的不是个人能控制的。
“你觉得韩六爷的话能信几成?”
“啥意思?德龙?”
“韩六爷以前入过胡子,那他打听回来的消息是不是加工过的呢?你怎么知道是真的假的?”
见我疑惑,立仁却很是信任这个韩六爷,拍了拍我的肩膀肯定说道:
“德龙,你就是太爱怀疑任何事,任何人。这六爷是奉天有脸面的,而且黑道有规矩,为人又义气。而且大家都是有利益往来的,消息也是彼此交换。他可以蒙骗我,但坏了自已的名声,也就很难再混下去,这江湖人把名声看的比命中。”
“规矩和义气,从来都不是针对一个人,万一有人迫使他更加规矩和义气呢?”
我本想继续抬杠,可是见立仁很是确信的样子也不好打击他,只是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表示我的不信任。
“以后时间久了,你就明白了。”立仁装起了老江湖,样子甚是可笑。
我把在旱码头看到的和勐君讲了一遍,又说了我的分析。想让勐君带我们去见见御和堂大当家的,看看有何线索没。
“这样啊,可是我大伯他好像去北平办事去了。见他们家二柜行不行?”
听勐君这口气,定是和御和堂极为熟悉,心里不免有些打鼓。如是这般关系,怕是调查起来会伤了他家和御和堂的关系。可线索指向这里又不得去查,顿时脸上显得有了些许为难。
“怎么?易飞,立仁。有什么顾忌么,这是?”
勐君感受到我的情绪,关切的问道。听他这么问我心里竟起了一丝感动。勐君这人心思甚是细腻,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无需遮掩,那样反而显得外了。
“我怕有损你家和御和堂的关系,不知道冒然前去合不合适?”
见我这么说勐君笑了起来:“我说易飞,看你人高马大怎么像个娘们,咱就是正常去办案,而且这案子不结,他们家的货一直压在哪,等警局破案估计那货早烂透了。咱们也算是在帮他们,何来不合适?走,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