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她说得情真意切。
云棠咽下最后一口点心,小手拍拍糖渣,大眼睛忽闪忽闪,满是好奇,“月淑侄媳,府里的银钱,都是谁管呀?”
“听府里的下人们说,棠棠的小兔子点心,花了好多好多银钱呢!”她努力张开小胳膊比划着。
夏月淑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帕子,声音低了下来,犹犹豫豫的道:“这……府中庶务,多是二弟妹和祝姨娘在打理,月淑对此不甚清楚。”
“哦?”云棠歪着小脑袋,目光落在夏月淑身上那件半旧不新的素色锦裙,又看了看她发间那支简单的银簪。
她眨眨眼,指了指自己鹅黄坎肩上精致的绣花,“那月淑侄媳,你这身衣裳,花了多少银钱呀?有周秋……哦,二侄媳那么多吗?”
夏月淑脸色瞬间白了不少,脑袋垂得更低了些,“小姑姑说笑了,月淑……月淑不敢奢望与二弟妹和祝姑娘相比。”
不敢奢望?
云棠的眉头倏地皱紧。
她人小,但心思透亮。
月淑侄媳是国公夫人,她的行头,怎么会比不上周秋兰和一个她连见没见过的祝姑娘?
云棠猛地从高脚椅上溜了下来,小脸绷得紧紧的。
她噔噔噔跑到夏月淑面前,仰头盯着她躲闪的眼睛,奶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月淑侄媳!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不给你钱钱?不给你好东西?!”
夏月淑浑身一颤,嘴唇哆嗦着,下意识想否认。
可看着云棠那双清澈见底的双眼睛,那句“没有”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终只化作一声压抑的哽咽。
“好哇!”云棠的胸脯剧烈起伏,粉嫩的脸颊气得通红。
她转身,对着青鸢,小手一指院外,声音清脆:
“青鸢,去,立刻把大侄子叫来。”
“现在!马上!就说窝生气了!让他立刻过来!”
“是!”青鸢不敢耽搁,立刻快步离去。
夏月淑被云棠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得魂飞魄散。
她脸上血色尽褪,满脸惶恐,“小姑姑,不要!求您……别叫国公爷,是月淑不好,月淑……”
她吓得语无伦次,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云棠却板着小脸,走到石桌边,用力爬回自己的高脚椅,气鼓鼓地坐着,两条小短腿悬空晃都不晃了。
“月淑侄媳,你坐好!”云棠命令道,声音奶呼呼的,但夏月淑没敢拒绝,“棠棠说了要给你做主!就要做主!”
她的小手重重拍在石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石桌上沾着糖霜的指印瞬间清晰可见。
“等着!”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夏月淑急促压抑的呼吸声和云棠气呼呼的喘息声。
夏月淑如坐针毡,巨大的忐忑和恐惧将她淹没。
国公爷本就不待见她,若是今日……
她摇了摇头,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国公爷到时会如何震怒。
她偷眼看向高凳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