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力量的减退,贺沢诚感觉身体有种要融化了的错觉,迫使他咬紧牙关奋力往盘星教赶去。
他现在已经没法动用咒力了,他的咒力开始混乱了起来,让他不得不靠脚力赶到盘星教。
因为那些契约者们的死去,称颂他名字的人们死去,贺沢诚「恶之主」的头衔也开始崩坏,致使他的身体,这具之于诅咒属于受肉意义的容器也开始崩坏。
是谁?是谁做的?!贺沢诚怒不可遏地想到,同时很快地到达了盘星教门口。
此时贺沢诚的身体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了,他看着门口那个高挑纤细的身影,沈着脸脚步踉跄地走了过去。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已到早晨7点左右了,天气仍然一片灰蒙蒙的,覆满了压抑的深蓝色的云。
一股湿漉漉的土腥味隐隐约约地浮现在空中,贺沢诚肺部充斥着这种难言的不适,一步一步地朝门口的人走过去。
盘星教门口静静伫立着一个金发红袍的青年,正轻笑着看着他,专註又飘渺地看着他,见他歪歪扭扭靠近的身影也没有丝毫过去扶一把的意思,反而是微微抬起了秀气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等着他走近。
贺沢诚睁大了眼睛,摇晃的视野中,道道鲜红的血流像条条细小的瀑布那样从臺阶上垂落,从金发青年脚边恭顺地蜿蜒流过,搅得贺沢诚大脑一片仿佛失去了信号、填满了密密麻麻的雪花般的混乱。
——都?死?了。
贺沢诚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个事实,随着他「恶之主」的头衔失去,他的感情也如突然冲垮了堤坝一般汹涌地冲进了他的心房。
懊悔。贺沢诚懊悔万分,他后悔当初一时心软,听信了夏油杰的话,赐予了这些本来是普通人的孩子咒力,让他们被夏油杰蛊惑,参与百鬼夜行那样恶劣的犯罪——
乃至到今天被人杀死。
贺沢诚感到自己的心臟再度被击碎了,他想跪倒在地痛苦一场,但是不行。
贺沢诚看着金发青年手裏提着的少年,只得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努力和这个魔鬼斡旋。
他得把彻救下来,竭尽全力挽回自己的罪责,能挽回一点算一点。
被金发青年抓在手裏的正是市野彻,那个不顾自己的安危、竭力救出被夏油杰囚禁的孩子。
在百鬼夜行后,夏油杰曾询问他是否要来高专学习,市野彻冷漠地拒绝了他。
他要在这裏等贺沢大人回来。
市野彻成了盘星教的新教主,整日深居简出,不理采伙伴们时不时不甘寂寞的躁动,只是默默地等着那个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的人,有朝一日能回来。
然后“贺沢大人”真的回来了。
“贺沢大人”额头上带着一条不祥的缝痕,左眼包裹着绷带,右眼的金瞳闪烁着亮到诡异的光,慢慢走到了少男少女中央。
他脸上挂着一种刻意虚伪的笑,他眼尾上挑,一挥手便展开了领域。
市野彻呆滞地看着那黑色的焰雨将同伴们消融,在地面上汇聚起大片大片相连的血泊。
市野彻抬起了头,正对上那只阴冷而杀意凛然的金瞳,他呼吸一滞,刚想逃就被一只手捏住了脖子。
“就是你,真正地导致了他的不幸吧。”市野彻听着这和贺沢诚相像到仿佛双生子的男人淡漠地说道。
虽然男人并没有说“他”是谁,市野彻却清楚,这指的是真正的贺沢大人。
市野彻咬紧了牙关,心裏突然涌起一股酸涩。
就是因为年幼的他以死相逼,贺沢诚才不得不展现了他能赐予人咒术的天赋,以至于最后被夏油杰所利用,现在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