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沢诚在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熟悉是因为这裏正是他和梦中年少的伏黑甚尔待过的院子,那时他作为强烈地威胁着禅院家的诅咒「恶之主」被禅院家供奉着。
陌生是因为世事无常,曾经在梦中差点覆灭了禅院家的前「恶之主」贺沢诚,此刻正被刺穿了琵琶骨吊在大殿中央的刑架上。
贺沢诚被剧烈的疼痛唤醒了。
贺沢诚浑身冷汗浸湿,金发可怜地贴在额头上。
他吃力地睁开眼,因眩晕而摇晃着的视野中,沿着房梁缠绕着的粗大的浅黄色註连绳上许许多多的纸符随风摇曳着,扭曲乖张的黑色墨迹看得贺沢诚一阵阵得头疼欲呕。
切断咒力外扩的符咒。。。贺沢诚迟钝地运转着思维。
同时,他感到了勾着他肩胛的铁钩正像一只铁爪一样紧紧地握着自己,压制着自己的咒力,让他只能微小地运用自己的术式,却苦于没有足够的咒力无法奏效。
就在贺沢诚蹙起眉头,竭力运转着自己的术式,试图扭曲勾着自己肩胛的铁钩时,一个早晨刚见过的金发凤眼的青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喏喏低着头的小孩。
来人是禅院直哉。
贺沢诚发现这裏是禅院家的时候,就已经明白是谁做的了。
但他不清楚,这背后是否有禅院直毘人的指使。
贺沢诚沈默地看着他,目光在那几个小孩中将他骗来的小孩身上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很强?”禅院直哉哂笑,他捏着贺沢诚的下巴,强迫他仰头看着自己,看着贺沢诚冰冷的目光,他嘲讽道,“因为自己年幼时的不幸而庇护着年幼者吗?”
“这种逻辑真是滑稽,”禅院直哉的目光变得轻蔑,“别人与你何干,你又与别人何干?”
“拥有这种可笑的想法的你,还真是配不上甚尔半点!”
贺沢诚吃力地被迫扬起脖颈,冷冷地看着禅院直哉道:
“逻辑?你真是可怜。”
“你难道就不曾真的被人施与过随性而生的善意吗?”贺沢诚面容沈静,眼神灼灼地看着禅院直哉道,“听好了,我们这种人行善是因为我们天性热爱善良,并非是你那种牵强又蹩脚的逻辑论断!”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声,贺沢诚的脸偏到了一边,一个红手印浮现在他的脸颊上。
禅院直哉皮笑肉不笑地收回手,轻笑道:
“某人的嘴太欠打,让我忍不住手滑了。”
贺沢诚咬住了嘴唇,虚弱地喘息着,他垂下的浅金色睫毛因为背后铁钩拉扯的疼痛不停地轻颤着,仿佛一只不安的蝴蝶正踌躇地停驻在上面。
向来嚣张得理不饶人的禅院直哉也罕见的没有追击,反而抱臂打量起贺沢诚现在的模样。
金发少年被垂下的铁钩穿过了肩胛吊在空中,随着他垂下的头,汗湿的金发也萎靡地散落在空中。
金发少年雪腻的肌肤上覆着一层水光,贝齿轻轻咬住因为失血而变成了浅粉色的唇瓣,留下了一个隐约的齿痕。
他无力地任禅院直哉摆弄着,瘦弱的胸脯微微起伏,像极了鸟儿停在枝头呼吸时胸前起伏的柔软而蓬松的绒毛。
禅院直哉若有所思地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嘴唇,自言自语道:
“甚尔看上的人吗?试试有什么不同?”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很轻,却让贺沢诚霍地抬起了头,脸色煞白地看着他:
“混蛋!你想做什么?”
禅院直哉扯了下唇角,嘲讽地笑了一下:
“我做什么,与你何干?”
然后禅院直哉拍了拍手,两个侍女苍白着脸,低着头弯着背,脚步悄悄地走了进来。
“给他梳洗一下,这么多血污,太臟了,”禅院直哉嫌弃地朝贺沢诚一扬下巴,“给他换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