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破屋顶的应援呐喊,波澜壮阔的音乐,华美绚烂的灯光,伴着四万多人震耳欲聋的安可声,渐熄渐灭。
公演于12月30日晚10时落幕。
安保人员指挥庞大的人流退场,数百辆大巴次序井然地接满意犹未尽的粉丝,依次驶离巨蛋体育馆,车灯在远方连成壮观的洪流。
谁也没注意到有两辆大巴从体育馆后方走上相反的方向,一辆黑色商务车借着夜色和大巴的掩护悄然离开。
大名鼎鼎的名牌经纪人兼助理,正拿脑袋往车窗上撞,捏着两本护照哀嚎:“奸诈!居然使用美人计,明知我最吃那一套,你就是故意的!”
压低了鸭舌帽檐,君黎鼻音吃重:“嗯,故意的。”
叶梧皱眉,手还没碰到他就被一掌拍开。
“感冒了么?”
“所以请你安静,我很困。”
叶梧就着车内仪表灯微弱的光线打量帽檐下的他。
一下台就卸掉妆容的脸上透着一丝青倦,原本闭上眼就会变得无害的模样,此刻却是一片苍白。
想到一小时前舞台上他汗如雨下的样子,和灯光熄灭后他穿着轻薄的舞台服,在逼近零度的舞台钢铁架下与工作人员拥抱道谢的样子,心莫名软了下来。
叶梧不由放缓了声音:“置物箱里有我之前备好的药箱,我拿水过来你吃几颗感冒药再睡?”
君黎把帽檐压得更低,侧过脸对着车窗,鼻音更重:“你很烦。”
靠,心软被狗吃了。
叶梧报复地拿出手机点开微博,手在屏幕上戳了几下,哼笑:“到现在还是没更新,看来人家真的不喜欢你了。”
回答他的是一个飞来的帽子。
叶梧心满意足,放低椅背准备睡觉。
车子在高速路上飞驰,车厢安静了下来,君黎缓缓睁开眼睛。
车窗被调成透明色,尚未圆满的残月将光芒覆盖在大地上,也将清冷的月光落进他的黑眸。
夜深了。
飞机降落在旭川机场时已是凌晨四点,天空飘起了微雪。
接机的人是一个裹着厚厚羽绒服戴着宽大皮帽,身材矮瘦的男人。
请两人坐上一辆雪地越野车,把行李箱搬进后备箱,他坐进驾驶座点火发动车子。冻得通红的双手不停搓着,呵出的热气迅速冷却为白雾。
“君先生,叶先生,这天看样子要起大雪。别的车没法走雪地,只能用这种车,委屈二位了。”矮瘦男人一口流利的中文,说话时不停得吸着鼻子。
君黎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方帕送到他面前:“丸山先生,是我时间安排不当,很抱歉让你冒雪等了这么久。”
丸山拓慌忙摆手,“君先生干净的东西我怎么能用,这是我的工作嘛。”
说着从置物箱里掏出一盒纸巾,抽了两张纸说句请见谅后避开他们擦鼻涕。
暖气从空调口徐徐吹出,丸山拓擦干挡风玻璃上的水雾,踩下油门慢速开出停机坪。
“君先生来的是个好时候,这场降雪后神居滑雪场就到了每年最适合滑雪游玩的时候,您从美瑛过去只要两个小时……还有温泉,可以去汤川……”
叶梧见君黎沉默无言,在他脸上仔细查看了一遍。
唇色红艳异常眼神游离,明显是发烧的迹象。
不想让他再耗神,叶梧便一人应和着丸山拓的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丸山先生的中文怎么说的这么好?”
没注意到叶梧是在转移话题,丸山拓很是不好意思:“我的中文让叶先生见笑了。我在中国读了四年大学,毕业后回到我的家乡美瑛开民宿,每年都会接待成千上万的中国游客,也一直在学习中文。”
“中文可不简单,丸山先生太谦虚了。”
“非常感谢您的夸奖。”
又行驶半天,丸山拓不停伸出脖子查看窗外,热情渐渐凝固成了肃静。
“君先生,叶先生,请你们系好安全带,我可能要把车开到最大马力。暴风雪马上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