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当日,御花园内灯火辉煌,御前设筵,宴席精雅,银盏琉璃,锦案香满。
太后居中而坐,身后帷幔半卷,左右分列朝中重臣,宗人府、兵部、东厂、内阁之人一应俱全。
唯有霍思言与谢知安,仍着常服,不显跋扈,却自有锋芒。
沈芝步入殿时,目光与霍思言短暂相接,随即移开,神情淡淡。
宴席初起,太后只寒暄笑语,未提政事。
直到第二巡酒过,沈芝轻轻起身:“臣女近日查阅东厂旧档,有一事迟迟未明,欲借今日盛宴之机,请太后裁断。”
众人心头皆是一震。
霍思言唇角微扬,她果然如约而动。
太后转目:“何事?”
沈芝缓声道:“数年前冯铭一案,东厂查得不清,所涉卷宗多有佚失。”
“霍姑娘近日奉旨往锦衣旧址查卷,或许有所所得。”
“臣女斗胆请问霍姑娘,可否将所得之物呈于太后,以正一案之本。”
场内瞬时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霍思言身上。
她缓缓起身,不紧不慢,行礼如仪:“回太后,臣女确实查得一册旧卷,其上记载模糊,部分页码焦糊严重。”
“不过,臣女已将可辨之处,另誊一份。”
“若太后愿阅,臣女自不敢隐。”
太后颔首:“呈上来。”
霍思言取出布囊,亲自走至台前,将誊抄卷递入沈芝手中,再由其转呈太后。
沈芝接卷之时,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顿,那不是她预期中的内容。
太后展开卷册,缓缓翻阅。
众人只见她眉头时舒时敛,直到一页落下,太后目光陡然凝住。
她低声道:“此卷所载,为东厂初设之年,沈彧私署诬告宗人府官员,并引发清洗案。”
“而此案最终落款,竟是宗政署令?”
沈芝面色一变,尚未开口,霍思言却先一步跪下,声音清亮:
“臣女不敢妄言。”
“此卷非原本,仅为抄录,或有误录之嫌。”
“但臣女所见实据,确与冯铭案之旧脉相连。”
“若太后不信,可遣人再查原卷。”
太后面色如霜,缓缓阖卷,抬眼看向沈芝:“你所言之事,与此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