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裴爱卿来了?”天后强忍下笑意冲婉儿使了个眼色,“裴爱卿来是?”
“臣刚刚接到奏报,称英国公李敬业在扬州起兵,微臣特来向天后请旨。”
“裴爱卿不愧本宫倚重之臣,本宫也是刚接到消息,正要宣爱卿相商,爱卿就到了。”天后撇了眼婉儿早已递回桌案的奏表严肃下来,“裴爱卿既来了,不妨直言。”
“启奏天后,微臣以为,李敬业既打出匡扶李唐的旗号,只要天后退居后宫,归政于陛下,李敬业之徒势必会作鸟兽散。即便李敬业野心勃勃,也难成气候。故微臣思索良久,认为天后应当归政陛下,至时,李敬业逆乱可不讨自平。”
上官婉儿高挑起眉梢强忍笑意,偷眼瞧了瞧天后面色,不由暗道,“天后可真沉得住气。”
“裴卿所言虽不无道理,可逆乱毕竟是逆乱,若本宫示弱退居后宫,天下人该如何看待朝廷?”
“启禀天后,微臣以为,此举正可彰显天后胸襟,更能为天后此前所做正名,让天下看到天后一直以来掌政,只是为了朝廷社稷,而非一己私利。”
“本宫还从未听说过有不讨自平的逆乱。”
“微臣以为,李敬业之流不过乌合之众,尽管有扬州镇守兵力,可毕竟他们都是被胁从,相信绝不会为李敬业甘心效死。只要天后退居后宫,李敬业失去匡复李唐的理由,势必会呼啦啦做大厦倾倒。”
“若李敬业煽动人心,不肯就此平息呢?”
“微臣定会辅佐陛下平息叛乱。”
“裴爱卿所言不无道理,只是事关重大,本宫还要考虑一番,卿且退下吧。”天后故作沉吟,半晌摆摆手,始终气息平稳,神色坦然。
“天后,微臣恳请天后三思之。”
“这是自然,爱卿退下吧。”
“微臣告退。”裴炎躬身告退,临行前,一双眼睛瞥向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一直聆听二人对话,心思电转却也不动声色。眼见裴炎看向自己,不由大方的回望裴炎,想要探究一二。
“婉儿怎么想?”
“裴炎留不得。”上官婉儿眸中凛然,寒光乍现,“何况薛仲璋不就在李敬业阵营中任右司马吗?”
“这不是入裴炎于罪的理由。”天后沉下眸光,起身来到地图前审视一番,“扬州距神都颇近,还要尽快决定才好。”
“明日朝堂,裴炎势必还会再次请天后归政,正可借机将裴炎以谋逆罪下狱。”
“万一裴炎提出要程务挺前往平叛呢?”天后思虑自是比婉儿要多,明日朝议必会有一番争论,天后无论如何都要做好万全的打算。
“这……”婉儿瞬间明了了天后未尽之意,支起下颌沉思片刻,“李敬业谋逆虽祸起肘腋,却不过是蚍蜉撼树;而北边突厥尽管路远迢迢,却是心腹大患。戍边非程务挺不可,讨伐叛逆,朝中胜任者多矣。总不能因噎废食,大材小用吧?”
“呵,有理。”天后听到婉儿沉思间道出的话语茅塞顿开,故喜形于色赞道,“果然婉儿心思聪慧,正是这个道理。”
“不过明日早朝恐怕也没这般简单。”
“那就看裴炎的本事了。”天后冷嘲,“相较于他,我更相信婉儿的聪敏。”
“是天后调教的好。”婉儿轻声应和,“刘齐贤因裴炎得保侍中之职,相信朝堂之上他定会开口。”
“这些明日再议,拿掉裴炎,他们就溃不成军了。”天后自信满满,“倒是该让谁去讨伐,还要仔细考虑一番才是。”
“天后心中没有人选吗?”
“有,也没有。”
天后沉吟着,便见徐仁匆匆走了进来拉了拉婉儿衣袖。上官婉儿转眸,挑眉疑惑的眼神示意。徐仁偷眼瞧了瞧天后神色这才压低声音道,“刚送来的。”
“什么啊?”上官婉儿心中疑惑,接过徐仁递来的一张薄纸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