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的边缘夜风呜咽,吹过荒草丛生的坟茔和东倒西歪的残碑,带来刺骨的寒意和腐朽的气息。
两道踉跄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入这片死寂之地,正是比干和周砚。
比干浑身浴血,左臂那道自残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染红了半身衣袍,脚步虚浮,全靠一股凶悍之气支撑。
周砚的脸色灰败,肩头也中了一箭,虽已拔掉箭头,但伤口处隐隐透出黑气,显然箭上淬了剧毒。
两人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那些跟随他们冲出来的死士,为了掩护他们断后,已全部倒在了禁军的刀枪箭雨之下,尸骨无存。
“咳咳……”
周砚猛地咳出一口黑血,身体晃了晃,靠在一块残碑上才勉强站稳,声音嘶哑,“比干……我们……出不去了……”
比干独眼血红,环顾着这片阴森的乱葬岗,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追兵呼喝声和犬吠声,脸上肌肉扭曲,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狞笑:“出不去了?那就死在这里!死得干干净净!绝不能让吴京的狗爪子碰到老子一根头发!”
他猛地看向周砚,眼中是决绝的疯狂。
“周先生!动手吧!给老子一个痛快!再把你身上所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连同老子这块牌子,一起毁了!”
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沾满血污的玄铁令牌,正是四皇子府的令牌!
周砚看着那令牌,眼中闪过一丝悲凉,随即化为彻底的冰冷。
他点了点头,艰难地从袖中摸出最后一个小巧的瓷瓶和一枚特制的药丸。
“此丸名为‘销骨’,服之顷刻毙命,尸身一个时辰内化为血水,骨肉无存。”
他将药丸递给比干,自己则拔开瓷瓶的塞子,一股极其刺鼻的酸腐气味弥漫开来。“此水能蚀金销铁,毁掉令牌和我们的随身物品,绰绰有余。”
“好!好一个骨肉无存!干干净净!”
比干接过药丸,看也不看,仰头便吞了下去!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闷哼一声,魁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肿胀,血管根根暴凸!
“呃啊——!”
他发出野兽濒死般的低吼,独眼死死瞪着周砚,“周先生……快……快动手!别让老子白死!”
周砚不再犹豫,猛地将瓶中刺鼻的液体泼向比干手中的令牌,以及比干身上所有可能证明身份的物品!
“嗤嗤嗤——!”
刺耳的腐蚀声响起,令牌和衣物瞬间冒起白烟,迅速溶解、碳化!
与此同时。
比干的身体也猛地一僵,肿胀的皮肤开始破裂,流出腥臭粘稠的黑血,整个人如同融化的蜡像般迅速瘫软、缩小……
周砚做完这一切,看着比干那迅速消融、散发出恶臭的残躯,眼中最后一丝光芒也熄灭了。他毫不犹豫地将瓶中残余的液体倒在自己身上,尤其是肩头的伤口和怀中几份未来得及销毁的密信残片!
“嗤——!”
剧烈的灼痛从伤口处传来,如同万蚁噬心!
但周砚只是闷哼一声,身体随之蜷缩起来,脸上却露出一种解脱般的诡异笑容。
“李玄戈……炎帝……呵呵……”
“你们……休想……安宁……”
他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声音越来越微弱。
当最后一点液体腐蚀掉他怀中的残片时。
周砚的身体也如同比干一样,在刺鼻的烟雾和恶臭中,化为了黑水……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落在两滩尚在冒着微弱气泡的污秽之上。
等禁卫追上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