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煜行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哭着一声声呢喃,“别死……清儿。”
少年的指尖陷入肉里,血顺着他的掌心滑落,他一声声颤声叮嘱。
“清儿,好好喝药。”
“……别死。”
可是他们太苦了,哥哥不该受这样的苦楚,她也受不了药的苦楚了。
她看着哥哥压抑着哭声的肩膀,想着——
哥哥,我想死。
但她没说出口,只是咽下苦涩到极致的汤药,对哥哥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意。
她从来没想过,喝药也能是甜的。
太甜了。
胃口小到恐怖,近乎一把骨头的小女孩,哽咽吃着那块糖糕,泪顺着唇角流入嘴里,涩得发苦又酸,偏偏甜得腻人。
她想,哥哥不苦了,她也不苦了。
她的身体依旧羸弱,依旧宛若被束缚在躯壳里,但至少有了几分活下去的兴致。
好好活着。
……像他那样活着。
三年前,那夜雷雨混杂着昏沉的雷,男人的手扼住她的脖颈给她塞着药,窒息的痛感与恐惧碾碎了她的理智。
偏偏陆清文觉得很轻松。
她能感受到这具羸弱的身子到了尽头,许是上天那般留下她,只是为了让她在这个时候死去。
她想她不能陪着哥哥,还有白哥哥了。
她只是……偷了几年光阴,陪着两个哥哥。
少女缓缓闭上双眸,可随着惊雷的乍响与一身沉闷的敲击,陆清文在窒息中怔然抬眸,看见了一抹浓烈的白。
那抹白近乎惊心动魄,夹着雨水的狼狈与颤抖,双眸洇着红。
——是白御卿。
那抹浓烈到惊心动魄的白挽过她的灵魂,生生又将她拉起来。
男人的尸身落地,血溅在白衣仙的脸上,他气喘吁吁,瘫软在地上。
她浑身僵硬,不知道为什么无法出声,只是双眸疲倦到极致要闭上,却觉得,身体从来没有这般轻松过。
……不疼了。
那个时候陆清文昏迷过去,却活过来,真正活过来。
恍惚之间回神,她似是不解哥哥与白哥哥为何成了死对头,只是……哥哥不该扭断白哥哥的手骨的。
见她眼神复杂,眼眶发红,坐在桌案前的陆煜行也大致明白了什么——
白御卿为她造了个没有一丝风霜的三年,外界的纷纷扰扰闲言碎语没有传到她耳朵里,她一直觉得,哥哥和白哥哥是挚友。
是好朋友。
是……非常亲密的存在。
如今到了武安侯府,没长眼睛的下人说了些京中的流言蜚语,她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