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书看见白御卿的时候,也惊异了一瞬,他似是觉得自己喝酒喝懵了,恍惚了许久才对上白御卿的眉眼。
他想,他娘说得是对的,思念浓时,会见到最思念之人的眉眼。
然后白御卿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才唤回神智。
他瞪大双眸,第一反应不是旁的,是直接伸手捏住白御卿的脸颊扯了扯,白御卿刚吃痛一声,陆煜行一个刀手便下来了。
“嘶——”
李肆书倒吸一口凉气,感受着手腕的钝痛,和一阵阵近乎能将他凌迟的杀气,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真的。
陆煜行的杀气佐证了面前之人的真实,那骇人至极恐怖的气势也恍然有些亲切起来。
李肆书倒没有疑惑为何一年前身死之人出现在了面前,他熟识白御卿的气息,也知道他说话动作的小习惯。
在边境摸爬滚打多年,他练就了近乎野兽一般的直觉。
这就是白御卿。
他庆幸一般扯起唇角笑了笑,“活着就好,是以为我恍然见到你,是自己死了。”
“……正值壮年,暂时还死不了。”
白御卿的小玩笑无关痛痒,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年之事,多谢。”
“我不想你谢我。”李肆书哑声说,“我后悔那日助你,我该直接将你打晕带走的,虽不知你为何活生生站在这里,但死了便是死了,当时的痛也是痛。”
什么成全,什么高尚的守望,亦然比不过一条命。
这是他死后,自己才知道的。
死了就是死了,痛就是痛,不会因为附加的情感而改变,什么为所爱之人铺路,什么自愿赴死……
多疼啊。
白御卿没说话,李肆书扯了扯唇角道,“下次我会阻止你的,我答应了墨玉保护好你,我没做到我的承诺,只要我还活着,就会护好你的。”
他松绿色的双眸泛着近乎执念一般的压抑与坚定,熠熠生辉。
“……没有下次了。”
白御卿突然笑了,“我现在很幸福,所以不会有下次了,一条命便是一条命,被人求神拜佛抢回来的,我不会挥霍。”
“好。”
见完了李肆书,陆煜行的气势愈发深沉,偏偏白御卿的视线扫过来时,他扯出了一抹近乎扭曲又温和的微笑。
“接下来是独孤家的,我给卿卿带路。”
白御卿看着他强撑起笑意的模样,伸手捏了捏他的侧脸,“吃醋了?”
陆煜行顿了顿,他低头,薄唇贪婪地在他侧脸磨蹭了一会儿,许久才低声说,“……只是卿卿朋友很多。”
醋啊,当然醋啊。
他明明只想让他看着自己一个人,可是卿卿的朋友太多了,他的余晖能照耀着每一个人,似乎每个人都受过他的恩赐,又变成了匍匐在他脚下的狗。
他甚至想将别人尽数砍了碎尸万段,总归白御卿眼底只有他一个人了——
“你也有朋友。”
白御卿的嗓音很轻,他似是安抚一般,轻轻摩挲着他的侧脸,勾勒着男人冷戾晦暗的眉眼,猛然软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