讥他贪念红尘怕是玉佛山的八年不纯。
“不过自王爷回京,上京众人皆夸您佛前侍奉八年,愈发慈悲守礼,便是晨昏定省侍奉圣上的时辰,都比漏刻还准,想来是玉佛山的规矩,令王爷如此谦逊。”
分明是那般淡色的玉人,墨发玉仙,清冷绝色朦胧月,说的话语却愈发夹枪带棒,泛着火花与灼。
八年寥落,八年寒山风雪伴佛音。
容王举杯的手停在半空,分明俊美的五官在琉璃灯盏下凝成暗影,忽起朔风吹彻着窗。
他沉默许久才勾起唇角,嗓音低哑听不出情绪。
“世子说笑,玉佛山的规矩——”
“应是比不得国公府暖帐里的花样多。”
白御卿面无表情,对上男人灼灼又晦暗的视线。
恼。
过了两招便是应隐下这个话题,瞧来此人着实是没什么脸面,竟还追着他问,白御卿刚要开口——
“皇叔若是好男风,孤一会儿便领着皇叔去南风馆,三弟熟识男子风趣,不如唤他来侍奉您游玩上京,再唤些小倌来?”独孤鹤面色阴沉冷凝,“上位下位的滋味,您皆可体验一番。”
白御卿唇角压抑不住般勾了勾,又借着抿酒,压下了那丝近乎溢出来的笑意。
不愧是独孤鹤,嘴毒得宛若能呛死人。
“不必。”独孤凛似是妥协般隐了这个话题,面不改色又漫不经心道,“本王只是好奇而已,修行之人,去南风馆不过扰了安宁。”
……这番话岂不是忘了刚刚自己咄咄逼人又下流无耻的模样?
这番小聚就在一派平和之下渐渐忘了刚刚的闹剧,白深羽平日里瞧不得这些大人物,那张嘴也难得好好闭着,不发出什么声音。
陆煜行也恭敬在一旁布菜。
宴席结束,众人要散去。
独孤鹤与他道,“十七卿,如今众事繁多,改日再予你拜贴相聚。”
小半个月不见,他的气度更甚,想来也是朝事历练了他。
白御卿与他闲聊着,走出包厢。
容王倒是由着多饮了酒的由头,还倚在座席,他的指尖摩挲着酒樽,抬眸看着陆煜行即将随着白御卿离去的背影。
少年罪奴的身影高挺,随着那玉狐仙的脚步却温驯。
独孤凛似笑非笑,又看着那一小潭清泉中的锦鲤,低声呢喃道了一句,“岂甘金鳞方寸中?”
也不知是在问谁。
随后,即将转身出门的陆煜行脚步不停,轻声回道。
“……困龙得水濠梁上。”
再抬眸,便是不见踪影了。
独孤凛摩挲着酒杯,听了他接的这句诗,忽地笑出声来。
濠梁之上,庄子惠子同游——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他愈发觉得这池中锦鲤有趣了,所以压抑着笑声,兴味呢喃。
“好一个……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