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初还想,既然提到了‘引见’,对象又是刘廙,这说的会不会是自己。
但联系到之前的“雅度”、“贞实”等词,又属实觉得与自己毫无干系。
刘廙具体答了几句什么,因声音太轻,叫虞临未能听清。
只闻那人沉吟片刻后,又开口道:“时……猘儿……按兵……多日未……援……”
又有道陌生的中年男性的声音:“封豕……恶暴……”
那人轻蔑地哼了一声:“狸埋……掘之……定有诈……”
听了好一阵后,虞临渐渐感到有些无趣了。
既是疯狗又是野猪,还有狐狸的……是这附近哪里闹兽患了吗?
随着无聊感上涌的,就是难得的睡意。
虞临正准备离开,却忽然又听到了另一人的声音。
方才一直未曾言语的这人并未大语,语调堪称十足的温文尔雅。
却让虞临感到耳廓莫名发痒,鼓膜被带得微微振动。
他本能地揉了揉耳,才适应了那道清晰可闻的低音:“宜遣使相问。”
对方此话一出,另三人纷纷附和,好似已经尘埃落定了。
——这难道是在说孙策么?
虞临突然福至心灵,如此猜测。
他稍晃了下神。
这就是这一走神的功夫,多年来千锤百炼出的战斗本能,便抢在理性之前发挥了作用。
“啪沙。”
虞临缓缓地眨了下眼。
他低头一看,手里已经多了一只明显对他的存在一无所察,才刚扑棱了几下翅膀、就大意地被他一下擒住、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的倒霉鸽子。
虞临:“……”
忽然落入透出无比恐怖气息的猎食者,它后知后觉地睁着绿豆大的眼睛,连腹部的绒毛都炸开了,浑身都极其明显地瑟瑟发抖,却一声都不敢叫。
虞临垂眸,有些无措地与这个小东西对视了一眼。
——“刚才好似有什么动静?”
屋里有人如此说。
虞临当机立断地放走了鸽子,飞速按原路返回了自己的寝室。
此时已过夜半,万籁俱寂,除了被安排在门口守夜的婢女,府中众人具已安歇。
虞临吹了一个多时辰的晚风,又经过那么个小插曲,自己身上那点萦绕不去的浅淡酒气已彻底散了,客卧里残存的旖旎熏香也被敞开的窗户带走了大半,余下的终于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就在他重新躺下,准备睡上一两个时辰时,门外走廊上却传来一道带着几分凌乱和沉重、显然是醉了酒的脚步声,还伴随着仆役不安的小声劝诫。
他静静地等待着,有倾,便闻门外一道微醺低沉、意识朦胧的声音:“子至,汝已安寝乎?”
是刘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