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多久没有喊过她的名字了,再次念着她的名字时,心里依旧记得那年的她,她的眸,她的笑。原来自己已经爱她爱到如此之深了,深到刻骨铭心的地步了。
有时她会想,她在这里看着天空的明月想着枫华,那么,她是否也会在同一时刻抬头看着月亮想念我呢?又苦笑着摇摇头,她们之间早没有了之前的关系,自己已嫁作他人妇,她又有了新的可以取代自己的女人。
乐正羽柔是从未有过的苦涩,从赫连烨口中得到她有新欢,却不愿相信,直到乐正羽然亲口告诉自己,才终于信服。只是那时的心,就像被撕裂一般疼痛。
她现在是高辛的长殿下,手握重兵,在她热爱的那片土地纵马驰骋,陪在她身边的,也不再是自己。乐正羽柔伸手抚过面前的那朵木兰,就像是抚着深爱之人的脸颊,那般深情与温柔。
距离乐正羽然离开琉郡回京商讨讨伐高辛之事已经有一个月了吧。羽柔何尝不知道自己的三皇姐对自己的心意呢?
从她赶走了赫连烨,用无比冷漠的话说道:“本宫不许你再踏入西阁一步,哪怕你现在的身份是她的夫君,也没有资格。她,由我守护。”
从她离开之前,对自己深情款款地说道:“如果见到她,能让你快乐。那我就算倾尽所有,也要让你见到她。不要惊讶,我只是因为太爱你。你懂吗,羽柔。堂堂大墨朝阳公主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愿嫁与他人,原因只是她深爱着自己的妹妹。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爱着了。到底是多久了呢,从我害你从假山摔断了双腿开始?还是从我发誓不许任何人伤害你开始?亦或者是,你和高辛枫华在一块开始?已经记不清了,时间太过久远了吧。羽柔,让我把她带回你身边吧。”
乐正羽柔无法忘记乐正羽然说着那番话时,那般的风轻云淡,仿佛说的人不是她自己,而是毫不关已的别人。她的眼神里依旧充满了只有对自己才有的柔情笑意,似乎那番话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苦痛。可是,割舍掉自己所爱,岂会不痛?
想到此处,乐正羽柔心疼起了那个自小护在自己身前的乐正羽然,从未让人见过她的柔弱,她一直都是那么坚强,冷傲。可是她的心,到底已经伤成何种程度了?如果枫华没有作为质子来到大墨,如果她们不曾相识,那又会怎样。乐正羽柔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多如果呢?这都是她和枫华的宿命。所有的结局,都从她们的母亲那里预见了。
“相知相思难相守。相扶相偕难相依。”这是她和枫华的宿命吗?
思绪飘回,乐正羽柔幽幽叹了口气,她从怀里拿去一个绣着月白木兰的香囊,香囊用红绳绑着,挂在胸口处。这是她亲手绣上的,在木兰旁,有个小字“枫”,香囊里面装着的,是她与枫华的结发,以及那串玉坠。她轻轻抚着那个香囊,这是她思念枫华的方式。
就在这时,嬷嬷从院外进来,道:“公主,三公主来信了。”说着,嬷嬷从怀里掏出一封明黄色的信笺,递给了羽柔。
羽柔回神,接过信,从乐正羽然离开后,她几乎时隔三天就会还自己写信,每次,她都会在信件里告知细作在高辛关于枫华的事情,却只字不提及自己。羽柔叹了口气,读起信来。却是羽柔看完信后,竟流下了眼泪,灼热的泪珠滴在隽秀字迹之上,晕花了模样。
嬷嬷见羽柔流泪,急忙问道:“公主,三公主说了些什么?您怎么哭了?”
“没有,嬷嬷。”羽柔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泪,道:“然姐姐说,大墨已经决定对高辛出兵了。就在今天。”
“这。。。”嬷嬷道:“三公主不是要通过出兵,带郡主回来吗?您怎么?”
羽柔摇摇头,“不,嬷嬷。信件里的内容是,高辛接纳匈奴军,突袭大墨。领军人,是枫华。嬷嬷,枫华是已经对我恨之入骨了吗?她,是恨我的吗。”羽柔把信件捂在心口处,神情忧伤。
“这。。。公主,说不定是郡主想见您,所以才。。。”
“不,嬷嬷。枫华是个极骄傲的人,我之前对她的伤害,是对爱的背叛。她已经对我充满了恨意,因为她,出兵下的第一封昭书是,杀赫连。”
羽柔话音刚落,赫连烨一身戎装大步迈进院里,道:“所以,我是对战高辛的第一人,对吧?公主?”
羽柔见到赫连烨,惊道:“你,你怎么可以进来?”
嬷嬷也挡在了羽柔面前,道:“三公主不是不许王爷进来此处吗?王爷你。。。”
赫连烨一把推开了嬷嬷,道:“这里还轮不到你这奴才来挡道!”
“嬷嬷!”羽柔眼见赫连烨像是发了疯的恶魔,把嬷嬷推倒再地,急呼出声。
赫连烨回头,冷笑道:“公主可是心疼这奴才?”右脚却踏在嬷嬷身上,稍一用力,就见嬷嬷嘴角溢出了鲜血,痛苦的哀叫着。
羽柔急道:“放开嬷嬷。放开她。赫连!”眼睛里又是泪流满面。
赫连烨笑道:“既然公主不愿我碰这下作的奴才,那本王就听公主罢。”提脚便是一踹,直把嬷嬷踹到一旁,嬷嬷惨叫一声便晕死过去了。
“嬷嬷,”羽柔从轮椅上摔下,哭喊道。
赫连烨一把抓住羽柔的手,她的手上,还握着乐正羽然写给自己的信。赫连烨拿过信件,粗看了几眼,便哈哈笑道:“看来我的消息,比三公主还详细些。也对,一个被软禁的公主,能清楚哪些呢?”
羽柔惊道:“你说什么?”
赫连烨笑道:“这三公主倒挺有趣的,告诉了你一切高辛的事,却独独没有告诉你自己的处境。”
羽柔心里猛地一惊,赫连烨的突然闯入,已让自己感觉到了不妥,如今他如此之说,然姐姐真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赫连烨继续道:“你不知道吧。三公主从回到明安就已经被皇上软禁起来了。从她开口要求出兵高辛,就被皇上下令软禁起来了。”
羽柔听着赫连烨的描述,描述乐正羽然是如何被皇帝五花大绑地带进永巷的经历,心里疼痛万分。都是因为自己啊,是自己害她的。羽柔觉得很难过,脑里晃过乐正羽然对自己明媚温柔的笑颜,又一次流下了眼泪。
赫连烨带着报复的快意,松开了乐正羽柔的手,站起身,道:“我奉皇命,担任征罚高辛的元帅。你放心,乐正羽然做不到把高辛枫华带到你身边,我可以。只是,到时我带的,是她的尸体。在这之前,我会把你带回墨宫,看着我如何将高辛枫华带到你面前。”说完,不顾乐正羽柔惊恐悲伤的神情,拂袖离去。
乐正羽柔呆愣了一会,脑里重复着赫连烨所说的话,心如刀绞。
她的心很乱,为高辛枫华,也为乐正羽然。这两个在生命中对她至关重要的女人,都处于危险之中。乐正羽柔又一次觉得自己没用,如此柔弱不堪,连累身边的人因为自己受到了伤害,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乐正羽柔好恨自己,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的一无是处。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没有人回答她,也没有人出现。乐正羽柔摇了摇嬷嬷的手臂,心疼道:“嬷嬷,嬷嬷,快醒醒。嬷嬷。。。”
躺在地上的嬷嬷一动不动,看着嬷嬷身上的血迹,乐正羽柔又是一阵锥心的自责。她勉强扶起嬷嬷,坐上了自己的轮椅,便推着嬷嬷回了房间,为嬷嬷包扎疗伤。一边包着嬷嬷受伤的手臂,一边无助地流下了眼泪。她就是一个泪人,梨花带水的模样,任谁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