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钟伯捂住眼睛,幽幽叹了声气,其他人都拿起了勺子,将锅里的金水一勺一勺地倒在孩童身上。
金水所到之处,原本是烫化了的皮和肉,渐渐的又有了一层金色的外壳,小小的霁月蜷在地上,疼得已经没有了声音,却仍然可以用力地呼吸。
“别怕,等受完金水,你就是神明了。”
钟伯小声安抚。
霁月颤抖着,无声地看着他。
钟伯不忍地别开脸,又转头看回来:“不怕的,不怕。”
霁月终于闭上眼睛。
不同于南山在幻境里痛了一下便失去意识,这是一场清醒的凌迟。
南山呼吸颤抖,等回过神时,脸上已经爬满了眼泪。
最后一勺金水淋下时,小小的霁月勉强睁开了眼睛,似乎隔着几千年的时光,远远地与她对视。
“霁月……”
南山连忙上前一步,那口锅消失了,小小的霁月也消失了,只剩下森冷的神殿,以及一个又一个上香的信徒。
三丈高的神像悲悯地垂眸,任由过分浓郁的香火缭绕眼前,南山没有看到霁月,却能感觉到他就在这里,每时每刻都在忍受那些蚂蚁钻爬一样的祈福声。
再一恍神,神殿也消失了,南山还在院子里,院外是激烈的敲门声。
“开门!
开门!”
“老钟!
快开门!”
南山有一瞬间,以为幻景重演了,直到角落里的房门打开,衰老的钟伯躬着身子出来,她才知道这是新的幻景。
“来了来了。”
他步履蹒跚,速度却很快,一转眼就到了门口。
反锁的门被打开,露出外面一群人的脸,南山一眼便从其中看到了李婶。
“霁月仙君呢?可在这里?”
有人问。
钟伯略有迟疑,众人见状直接挤了进来,他连忙去拦:“做什么做什么,打扰了仙君休息,你们担待得起吗?”
“少废话,仙君在哪?我们要当面问问他,到底还管不管我们这些百姓!”
李婶怒道。
南山看着她愤怒的模样,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一幕,是她前一个夜晚昏迷后发生的一切。
现在开始,才是真正入夜以后会发生的事。
也是重演东夷沦为死地之前的一切。